"這個腐爛程度有點不合常理呢。"陸雲旭說。

金閱從口袋裡掏出一雙手套來交給陸雲旭，捂著鼻子連看都不想看屍體的情況，他起身給陸雲旭讓了個地方，"這種情況對你們醫生而言一定是小case！"然後走到一邊給給法醫打了個電話。

陸雲旭真的很懷疑就憑他這工作態度是怎麼當上懸案調查科科長的。陸雲旭強忍著不適，檢查了一下屍骨，除了一具屍體，旅行袋裡還有幾塊大石頭，所以這個袋子才能沉入深潭之中。"女性，從牙齒磨損程度上看，四五十歲了。腿部有鋼釘，可能遭遇過嚴重的事故，但從外觀上看，外傷已經完全癒合，事故應該發生在很多年前。另外，她這個腐爛程度不均，可能和屍體外面的粘液有關，看起來像某種消化液。"

黎憫說，"麻煩你把她的臉部朝向我。"

金閱將手電筒筒的光移到黎憫的記錄本上，人卻扭頭望向天空，對於那具屍體唯恐避之不及。黎憫在筆記本上快速落筆，片刻，一個中年女子的臉便呈現在了記錄本上。她仔細觀察著那張殘缺不全的臉，對畫的細節又做了一些補充。"差不多了，七分像吧。"

"你可以憑藉這個白骨畫出受害人的面容？"陸雲旭沒想到還有這種能力。

黎憫道，"我的靈力主要是觀察能力，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出一張臉來。"她仔細端詳著這張臉，忽道，"我認識這個女人。"

"誰？"

"二十六年前發生在蒼嵐山上的那起車禍的倖存者之一，剛剛陸醫生說她發生過事故，應該沒有錯。"

"蒼嵐山車禍？"陸雲旭很疑惑，不知黎憫何以突然提到二十六年前的事情。

"對。最近我剛剛看過這個卷宗，所以還有印象。"她從手機中將卷宗的掃描版調了出來，找到其中的一張照片，給大家看，照片中年輕的女孩的確和黎憫畫的女子有些相像。黎憫用軟體將照片處理了一下，將年輕女孩變成了二十年後的樣子，就和黎憫的畫像十分吻合了。"她叫蕭安安，那時候還是銀城大學的學生，現在應該也四十好幾歲了。作為野生植物研究院的學生，導師帶著他們進行了一次進山考察，但在回程途中出了的車禍。蕭安安是那次車禍的倖存者。"

金閱嘆了口氣，一副悲天憫人之態，"沒想到她在車禍中逃過一劫，卻再二十多年之後再遭毒手，命運真的無常。"

陸雲旭想起那天滄冥突然在醫院中出現，想起他提到當年為了追逐噬魂草的種子引發了那場車禍，這一切和蕭安安的死有沒有必然的聯繫？在二十多年之後，他以這樣的方式和過去發生了交集，他心中隱隱命運正在為他打開一個新的世界。

金閱說，"夜暉和陸醫生先護送這兩個人下山，救護車很快就到了。我和黎憫在這裡等法醫過來。有新的進展咱們再聯繫。"

陸雲旭和夜暉點頭答應。

將兩個旅友送上救護車之後，夜暉給金閱打了個電話，讓金閱進行封口善後工作，這種事完全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外。金閱看沒什麼事，就讓兩個人回去了。

夜暉開車將陸雲旭送到樓下，陸雲旭看了看錶已經十一點鐘了，對夜暉道，"要不要再來住一晚？"

夜暉猶豫著，"我……方便嗎？"

陸雲旭看出了他在渴望和矜持之間的掙扎，笑道，"有什麼不方便的？這個天氣你那房間太冷了，而且你趕回去也太晚了。"

"我有個壁爐可以生火的，再說我也不怕冷。"夜暉對於寒冷飢餓疼痛一向麻木。

"好吧。至少你那個房間都沒有穿衣鏡，你今天換了一身新衣服，還沒看看自己的樣子吧？"

夜暉笑了，"我已經看到了。"

"在哪裡？"

"在你眼睛裡。"夜暉再次凝視著他的眼睛，眼中蕩漾著福祉的笑意。

陸雲旭感覺心臟受到了暴擊，驚喜的看著他，沒想到夜暉居然會說出來這麼動情的話！但夜暉似乎只是說了一個事實，完全沒有領略到這其中的風情。

高冷！我喜歡。

"今晚不會還吃速食麵吧？"

陸雲旭想了想說，"今天不吃速食麵。我哪能天天讓你吃垃圾食品？咱們今天吃火鍋。我知道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咱們去買點東西。"

已經接近午夜，超市裡還人來人往，很熱鬧。隨著社會的發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規律早已經被打破，這也許就是人類和晝伏夜出的魅交集越來越頻繁的原因之一。

夜暉推了一輛購物車，亦步亦趨的跟在陸雲旭身後，走在擁擠的人群中讓他十分不自在，無處安撫的雙手抓住購物車才讓他有了幾分安全感。

陸雲旭在車子里堆滿了各色商品，蔬菜肉食品，應有盡有。

"吃火鍋，你喜歡吃什麼醬料？"

"我從來沒吃過火鍋。"

陸雲旭吃驚的看著他，"親愛的，你是從古代穿越來的嗎？"

夜暉笑笑不語。

"你是不喜歡，還是……"

"我只是沒有機會吃而已。"

"那今天讓你大吃一頓。"陸雲旭又添了些少見的菜品，將購物車塞的滿滿的。"你平時喜歡吃什麼？"

"……燒烤?"

"烤什麼？"

"野蘑菇，木耳，各種能吃的野菜……"

陸雲旭明白了他說的是在野外生存時的食譜。"沒有肉？"

"有時候也回有，遇到野獸咬死的獵物，也會搶一些。"夜暉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平平淡淡，似乎並不覺得辛苦。

陸雲旭回過頭去，一瞬間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悲憫，他寧願忍飢挨餓，也不願意殺生，雖然孤僻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但內心卻充滿了溫柔，對這世上的每一個生命充滿了敬畏。

選購完食品，陸雲旭拉著他來到賣襪子的地方，又給他挑了兩雙襪子，他昨天那雙襪子已經露著腳趾了。

"你喜歡什麼顏色的？"

"隨意……"

"紅色的怎麼樣？人家說本命年要穿紅色的襪子和內衣。你明年二十四歲，明年是你的本命年。"陸雲旭看到夜暉眼中顯出一絲抗拒，卻想捉弄一下他，"我做主，穿紅色的吧。"他挑了雙紅色的襪子和內褲放到了購物車裡，想像夜暉穿著紅色的內褲的樣子，還有點小激動。等他過去挑選圍巾的時候，他看夜暉紅著臉悄然將襪子和內褲都放回去了，換了個素色的，也假裝沒看到。他又選了條紅色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