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按著片子來看，情況不同樂觀。」

趙康華嘆了口氣，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大哥，你在聽我說話嗎？」

靠在輪椅上闔眸養神的男人這才有了點反應，睜開眼輕飄飄的越過來，目光平靜無波，「你就不能挑重點說？廢話那麼多。」

趙康華噎了噎，「什……這都不算重點嗎？」

瞿若白不耐的按了按腰側，「所以說，我不適合手術，對嗎？」

「嗯……」趙康華下意識又瞥了一眼片子，「理論上是這樣，可是……如果不手術，暫時也沒有旁的法子。」

瞿若白微微頷首，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後果。」

「癱瘓。」

趙康華知道這人的性子，因此一丁點不敢瞞他，「如果手術，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恢復。」

「另外百分之五十呢？」

「也是……癱瘓。」

瞿若白垂了眼，臉上依舊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好看的眉頭微微攏著，似是在斟酌利弊。

「不是……你別想錯了，」趙康華出言打斷他，「手術的話還有一半幾率，如果不手術，如果發生病變，還會有其他麻煩。」

這可不是簡單1+1＝2的問題。

瞿若白應了一聲，像在躊躇。

忽然間，辦公室的門被大力推開，殷朗大步而入，臉色陰沉：「必須手術。」

屋子裡的兩人齊齊愕然。

青年戴著墨鏡，因此瞧不出眼神如何來，可那語氣連著周身氣勢……倒與平日里的熊孩子判若兩人。

「你又在打什麼算盤？」

手術的風險也是有目共睹的，可被殷朗這麼一說，趙康華又有些猶豫，下意識皺了皺眉，有些警惕。

「小朗……」

瞿若白也有些困惑，屈指輕輕敲了敲輪椅扶手，「過來。」

熊孩子難得溫順了一回，聽話的湊過來，蹲在輪椅面前。

二十歲的青年身量已經長成，高高大大的，現下卻老老實實的蹲在瞿若白面前，眨巴著眼，一副乖巧的不得了的模樣。

瞿若白定定望著他，心下翻滾著莫名的情緒。

這傢伙當然是在裝乖巧，明明是只大尾巴狼，偏偏抽了張羊皮披著，搖晃著尾巴，整個人倒是像模像樣的。

「大人的事情，與你沒關係。」

思緒翻轉了一圈，瞿若白終究低頭，蒼白的手指微屈，精緻的指節敲在熊孩子額頭上，「把你的心思先放在怎麼畢業上吧！」

掛那麼多科，還有心思在這悠哉悠哉的亂晃。

殷朗猛的窒了窒，氣悶的仰頭，張口就要咬那人的手指。

嗷嗚……氣死了，他明明是好心，卻被瞿若白當成小孩子的言論？他明明不小了好不好？這副軀殼裡的靈魂都已經奔三了！奔三了！居然還被當做小孩子。

瞿若白躲得快，見這隻大尾巴狼終於揭開羊皮，露出原形，不由得抿了抿嘴，覺得好笑。

忽然間，他想到什麼，臉色一冷，「另外，提醒你一樁事，沈奉這個人……不好相與，攜恩以報固然是好，但這個人心思太過深沉，不是你能夠及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