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點兒……」

「催什麼催？你搬著一箱啤酒試試能不能走得快。」

「還是你太弱雞，你看猛哥，我估計他就算扛著你都能健步如飛。」

「廢話，誰比得了猛子。」

陳猛左手拎著三個最大號的購物袋，右手拎著一個電磁爐的盒子，兩隻胳膊下面各夾了一箱啤酒。

到了門口，把電磁爐交到左手，仍舊夾著啤酒，掏鑰匙開門。

「熱死我了……」

「我的命是空調給的……」

「累死我了……」

「靠點邊兒……」

「你別踢我……」

「不踢你能讓地兒……」

「你們真好意思啊，都在這兒躺著，讓猛哥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

「我想去幫忙，可是我不會。」

「別說別人，你不是也沒動地方？」

「你不會我就會呀？」

「行了行了，一群只會打嘴炮的玩意兒，你們誰給猛哥幫過忙？偷懶就偷懶吧，還裝孫子，有意思嗎？」

「你小子欠揍呢吧？」

「揍他……」

「扒他的褲子……」

「猛哥，他們又欺負我……」

陳猛在廚房裡洗菜，聽見外面的哀嚎，笑著說：「你們一個個的，就會欺負最小的。把啤酒放雪櫃里凍著，涼得快，還有小狗子愛喝的可樂，也凍上幾瓶。」

「知道了……」

「你算男人嗎？還喝可樂？」

「我還未成年的，可不就是不算男人，我還是個孩子。」

「別扯了，你心裡的花花腸子比誰都多，還未成年。」

「我怎麼花花腸子了？我幹的那些事兒你沒幹過？你可是我親哥，我可都是跟你學的。」

「臭小子，還學會頂嘴了。」

「你要是敢揍我，我就把你幹過的事兒都告訴他們。」

「你敢……」

「你都幹什麼了？」

「不敢讓我們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兒……」

「滾蛋，你們聽小狗子鬼扯……」

「我沒有，我哥他……唔……」

「你讓他說呀……」

「不能說！」

客廳里一聲吼，所有人都不出聲了，陳猛端著菜從廚房裡出來，小狗子被他哥捂著嘴，其他人都是滿臉懵，他哥一張臉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陳猛把菜往茶幾上一放：「小狗子，去廚房燒熱水，爐子會用吧？可別燙著了。阿泰，把電磁爐插上，鍋在廚房裡呢，已經洗幹凈了，記著把鍋底擦擦。你們幾個，去樓下王奶奶家借幾把椅子。」

屋子裡轉眼走了個幹凈，小狗子怕他哥還在生氣，把水壺放到爐子上後也不敢出來。

阿泰把鍋拿出來放到電磁爐上，陳猛輕聲說：「小狗子還小呢，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你還不知道他們就是愛鬧？沒惡意的。」

「我知道，就是……」阿泰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

「你不用告訴我，只要讓他們知道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就行，你可把小狗子嚇著了。」

阿泰走到廚房門口：「小狗子，你往水壺裡灌水了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灌了水了，還沒開呢，可不就是沒聲兒。」小狗子怯怯地看著他哥。

「臭小子，看什麼呢？去雪櫃里看看你的可樂，別喝太涼的。」

「好嘞。」小狗子知道哥不生氣了，嘻嘻笑著去開雪櫃。

其他人拿了椅子回來，見氣氛恢復了，說笑著把椅子放到旁邊，圍著桌子席地而坐。

「先吃冷盤，水燒好了就能涮火鍋了。」

「酒呢？喝酒……」

「你個大煙囪，我說怎麼這麼嗆，以為鍋燒糊了呢，去把門開開。」

小狗子拎著熱水壺回來：「去把門開開，讓樓里的人都知道咱們吃火鍋呢，饞死他們。」

「壞小子……」

「鍋開了，肉呢……」

「這兒呢……」

「辣的這邊兒多下點兒……」

「不是買了好多肉呢嗎？還有別的呢，都下里……」

「還是辣鍋吃得最爽，猛哥，你這麼大塊頭居然不吃辣，真是讓我小瞧你。」

「小瞧就小瞧……」陳猛一口灌了大半杯啤酒。

「猛哥用得著你瞧得起？德行……」

「就是，你以為你是誰呀？」

「有人瞧得起就行了……猛哥，今天健身房又來了五個女會員，再這麼下去，健身房可就成了女人專用的了。」

「猛哥，你說那小姑娘一個個看見你都走不動道兒，你怎麼到現在都沒給我們找個嫂子呢？」

「就是呀，你想要什麼樣兒的？我給你介紹，我媽可是老惦記把我表姐介紹給你呢。」

「得了吧，你那表姐都到不了猛哥的腰，能合適嗎？」

「猛哥得找個打籃球的，排球的也行，身高、體格，都配得上。」

「我還真是認識一個，她是……」

陳猛打斷他的話：「可別，我沒這個心。」

「你都快三十了，怎麼還沒那個心？我才二十七，就天天被我媽催。」

「那女人嘛，都太嬌氣，別說她是幹什麼的，只要是女人就嬌氣，動不動就哭，我是真受不了。而且你看我這粗手粗腳的，我就覺得那女人吧，都不能碰，就算捅她們一個手指頭，估計就得沒了氣兒，我可不找那麻煩。」

「女人不行，要不就找個男的？」

「你別放屁了，找男的幹什麼？能給猛哥生孩子嗎？沒有孩子，他們老陳家不就絕戶了？」

「那猛哥要是一輩子都不找女人，那不也得絕戶？」

「倒也是，要不猛哥找個男的？」

「男的也不能隨便找，要和猛哥這樣有陽剛氣的，就健身房裡那個動不動就翹蘭花指的男人可不行。」

「那個可是真不行，比女人還愛哭呢，肯定會把勇哥煩死。」

男人？陳猛不自覺地看向了對門，那人紅著眼圈強忍著不哭的模樣，一直揮之不去。

按理說，一個大老爺們兒，再傷心的事都不應該哭。可是看著他那個樣子，卻是很想告訴他，哭吧，哭出來好受些。

「說起男人，猛哥，你對門那個我覺得不錯，長得比女人還好看，你娶了他，就跟娶個大姑娘似的。陳老師和武奶奶都去世了，彩禮都免了，白撿了一個這麼好看的媳婦兒，你可是賺大了。」

陳猛笑罵他：「掉錢眼兒里了？真不愧是健身房的會計，這算盤打得真精。」

「我是財務，懂嗎？財務，現在誰還說會計？土死了，記著，財務。」

「行，財務，你這個月多發點兒錢唄。」

「滾邊兒上去……」

幾個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鬧騰到十一點多才散。

陳猛簡單收拾了，和他們一起下樓扔了垃圾，再上樓時，禁不住地往對門瞟了一眼，卻發現門是開著的。

他走的時候，自己是眼看著他鎖的門，這是進賊了吧？

仗著自己的體格，完全不把小偷放在眼裡。不想嚇跑裡面的人，輕輕推開門，可是門還沒開多大，就被什麼東西擋住，還能聽到門旁邊傳來輕微的呼聲。

是他回來了？陳猛想確認清楚，張了張嘴，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