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彩和左浩兩人並不是以處理公務的身份過來北鎮，所以不能堂而皇之的去警察局調戶籍信息，於是，他們選擇了走民間小道。

「那位大嬸兒說的應該就是這兒了。」

唐三彩和左浩站在一幢老舊的宅子門前，不過這宅子老是老，現在的市價應該值不少錢，往回數四十年這算是大戶人家了。

畢竟，是曾經大灣村村長家。

「左浩，我怎麼感覺老村長家邪乎乎的。」唐三彩捏了捏下巴，盯著大門右下角還燃著一根紅香的瓷碗，回想著剛剛路上所見。

這處宅子比較偏，幾乎是大灣村所有村民中離十五里河最遠的住宅。

宅子一面靠山一面靠路，沿路過來修滿了那種拜求土地神的小木屋，小木屋裡的東西一目瞭然——一隻碗，碗里燃著香，正中心釘了小木樁，由於晚上光線太暗，上面掛著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他也沒看太清。

再過來就是一頭巨大的石獅子，張牙舞爪，一點不像門口雕刻的那種守門神獸。

而且他覺得這裡的氣息和十五里河的那片樹林有些相似，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是很邪乎，但我們還是要查出真相。」左浩說著，上前敲門。

鐵環擊打在門上的聲音很想，不大一會兒裡面便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打開。

一張中年男人的臉，鬍子拉碴的，在陰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瘮人。

「你們找誰？」中年男人警覺地看了看兩人，問道。

唐三彩怕左浩直接說明來意嚇到別人，於是拉了拉左浩的袖子往前站了一步:「您好，請問您是李兆先生嗎？」

眼前的男人不過四十多歲，肯定不是村長李兆，唐三彩故意這樣問其實就是想和對方多聊兩句。

「我不是，你們有什麼事嗎？」興許是看唐三彩不像壞人，中年男人的態度倒隨和起來。

「先生，我們是鎮里派來給老村長看病的，因為對北鎮不熟所以耽誤了時間，不知老村長現在睡下沒有？」

李兆是以前的村長，可以理解為村幹部，因為地域偏僻就沒能享受到應有的晚年待遇，後來惡疾纏身也沒錢醫治便申請救助。鎮上送他到醫院去過兩次，可查不出結果也就不了了之，他們倆現在以行醫的借口也不會讓人懷疑。

更何況，左浩的確是醫生，不過是驗屍體的。

「醫生？沒聽說過會派醫生上門檢查啊？」中年男人沉思，他是不信的，但一想到病情，也就撇去了懷疑，畢竟他們家也沒什麼東西值得別人惦記。

於是他將門徹底拉開:「既然是醫生那就請進來吧，老爺子在卧房看電視，我帶你們去吧。」

唐三彩用手肘拐了拐左浩，示意他待會兒見機行事。

左浩無奈一笑，繼而將注意力放在周圍。

來的時候唐三彩只看到表象，可他的眼睛能看到很多唐三彩看不到的東西。

之前供奉小仙兒的那些小木屋，每個裡面都困著一個弱小的陰靈，被釘在上面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些小動物的屍身。

用動物祭祀，培養出能供人驅使的陰靈，這種手法左浩只在族譜的馭鬼術裡面見過。

這處宅子被陰氣環繞，正是十五里河那鬼物的氣息，想必李兆的惡疾肯定與之相關。

左浩有種預感，似乎這件事情並不是單純的惡鬼索命。

「老爺子，鎮上派醫生來給你看病了。」中年男人首先進屋，彎腰在一個白髮老人前說道。

「人都快入土了，還治什麼？」李兆坐在輪椅上，身上穿的是厚厚的羽絨服，說完這話才轉過頭來看唐三彩和左浩。

「大醫院都沒辦法，你們兩個小輩是來折煞老頭子我的嗎？」

唐三彩不喜歡這老頭高高在上的態度，準備說話時，左浩走了過去。

「老村長的腿有二十年了吧，所謂的病症是不是體寒畏冷、焦慮多夢、產生幻覺？更奇怪的是，有時候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但人卻是好的？」

人都停止心跳了，還能好好的？

唐三彩驚奇，李兆和中年男人也驚奇，因為李兆的病症的確是這樣。

「想必你是從醫院聽說了我的病症吧！」李兆稍微冷靜，這樣想著，便不覺得奇怪。

唐三彩知道，左浩並沒有去醫院看病歷，因為他們倆一直在一起。

「陰氣鬱結，能活到現在，還得感謝你的腿不能走路。」左浩又道。

「你，你說什麼？」中年男人聽了左浩的話後有些生氣，什麼叫能活到現在？這不是咒人死嘛。

李兆也很生氣，但憋紅了臉沒出聲。

唐三彩覺得頭疼，這人平時在自己面前油嘴滑舌，怎麼到了外面說話這麼直接，不怕被人打麼？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不會說話，見諒！」唐三彩賠了笑臉。

哪想，左浩繼續說道:「李村長，您如果還想安度餘生的話，最好將當年大灣村關於十五里河的事情如實交代，否則指不定下次心臟停止時，你會面臨意想不到的痛苦。」

這不是左浩的威脅，是實話。

十五里河的鬼物都是將人引誘至十五里河河邊，以它當年怨死時的方式害人，因為它要這些人也嘗嘗它當時的痛苦。李兆顯然因為腿的緣故自己去不了那裡，所以它會用更加恐怖的方式來折磨李兆。這麼多年過去，它也該要收網了。

「你、你胡說什麼？」李兆右手指著左浩，手指顫抖，也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恐懼，「阿忠，把他們給我趕出去，快。」

中年男人阿忠也很氣，隨即動手攆人。

「當年你們做了什麼心裡非常清楚，你如今妻兒慘死、晚年不幸，皆是因果，如若你知錯就改、如實相告，我還能救你一命，如果你不在乎，那就看著其他人繼續死去好了。」左浩站在原地，任阿忠怎麼推搡都不挪動半分。

唐三彩聽得頭皮發麻，他怎麼就不知道老村長妻兒慘死這些事呢？

「罷了罷了。」李兆嘆氣，示意阿忠後退一步。

良久，他看著左浩說，「我的確怕死，但也良心不安，這件事遲早會被人知道，我就告訴你們吧，就當做——」語氣一頓，有些自嘲，「就當做我的懺悔吧。」

唐三彩不自覺地看了看左浩，沒想到老村長這就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