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莊主，這麼巧啊。」

楚寒雨剛想起身跟黃衣女子去小清房間，公冶佑就拿著酒杯，拎著酒壺，走了過來。

居高臨下的看著楚寒雨，「可願與在下喝一杯，為你我這難得的緣分？」

說著還搖了搖酒壺。

「小的身份卑微，不敢與公子有所緣分，怕遭天譴。」楚寒雨手一伸，拉過黃衣女子倒在自己懷裡，端起自己的酒杯喝酒。

「哦，是嗎？」公冶佑眯了眯眼睛，一把把黃衣女子拎起來丟在一邊，順勢坐在楚寒雨身邊，「少莊主可否告知在下，叫大名鼎鼎的少莊主都害怕的天譴是什麼？」

黃衣女子:我做錯了什麼？？

雖是滿腔不忿，卻也看得出這兩人誰也得罪不起，乖乖的跪坐在一旁服侍。

楚寒雨想往旁邊挪，卻被公冶佑一把摟住了肩，那把剛剛挑個小倌的摺扇，正垂在自己下巴下面。

楚寒雨厭惡的皺起了眉頭，而更加他氣憤的是，他此刻方驚覺此人的深不可測，就是這簡單的一個搭肩，都叫他動彈不得。

這也更加說明，白日里這人就是在探自己的底，可他這樣做是為何？為了完全掌控江湖？還是單純的為了自己？

「斷子絕孫。」楚寒雨咬牙切齒的蹦出幾個字。

「哈哈哈哈哈哈……」公冶佑大笑，引的一些人都看了過來。楚寒雨壓著牙，握緊了拳頭，沒有講話。

公冶佑好一會兒才止了笑，往楚寒雨的酒杯里倒滿了酒，然後湊到楚寒雨耳邊輕聲道，「朕就是天，喝了這酒，朕便撤了這天譴。」

楚寒雨覺得耳朵癢極了，炙熱的呼吸打在上面，渾身難受，像是爬滿了螞蟻一樣。他鬆開了拳頭，側過頭來看著公冶佑，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暗示。

畢竟，如果他真的要自己進宮，那楚寒雨就不可能再同別的女子好，那可不就是斷子絕孫嘛？

而公冶佑的話，這是明白了？還給承諾？

只是不久以後，楚寒雨就知道了，公冶佑的撤了天譴和他理解的撤了天譴，完全是兩碼事。

不過現在，楚寒雨只是道，「一言為定。」

「朕一言九鼎。」

這次呼吸打在了唇上。

楚寒雨迅速扭頭，拿起酒杯一飲而下，「滿意了？」

公冶佑也放開了楚寒雨笑著點點頭，「少莊主好魄力。」

魄力你個鬼！

但楚寒雨沒說，結果黃衣女子遞來的手帕，擦了嘴邊的酒跡，「我可以走了吧。」

「請~」公冶佑眯著眼睛笑，伸出拿著摺扇的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楚寒雨迅速站了起來，極力用自己因為端坐太久而麻了的雙腿正常走路，也不管身後的公冶佑如何看笑話，拉起黃衣女子便離開往樓上走去。

「主子，可要跟上？」暗七出現在公冶佑身後。

「不用。」公冶佑搖搖頭，「有的是機會。」

「是。」

「對了，你去辦個事情。」公冶佑在暗七耳邊嘀咕一小會兒，暗七領命退下。

「楚，寒，雨。」公冶佑念著這三個字，隨後輕輕一笑，「有意思。」

這邊楚寒雨剛剛上樓，隨著黃衣女子經過幾道彎，才拐到小清的房間。

黃子女子告訴楚寒雨，這小清，今年已經二一了，作為小倌，年齡早已大了些，早該被趕到下面去，而不是住在主樓這邊。

迎春樓分兩樓，主樓是些年輕的，技藝好的，砸錢多的小倌和妓女，也主要接些有錢的有地位的人。

而另一個樓，叫副樓，是沒了絕色，沒了恩客的妓女小倌去的地方，接待的人，自然也要低一些。

而小清，就是那種沒了絕色，身體也老了的人。

可是，

「他有個恩客。」黃衣女子說，「他那個恩客，為了不讓他去副樓受苦，每月砸錢給媽媽，讓媽媽把他留在主樓。」

「為何他不為小清贖身？」楚寒雨問。

「因為小清是死契。」

「死契？」

「嗯，這個小清好像原本是罪臣之後，不能被贖身的，除非死了，否則啊，可不能離開青樓。

他只有在這裡，才可以活著。」

楚寒雨點點頭，表示了解了。

這個恩客，不用說，就是許立。

到了小清的房間門口，雖是主樓，但小清除了許立，幾乎沒有別的客人，所以房間位置極偏，看上去也比其他房間簡陋許多。

「少莊主莫看這樣，比起副樓，已經很好了。」女子輕輕敲門，「小清，小清……」

沒有聲音。

透過門窗，裡面漆黑一片，與外面的燈火輝煌倒是格格不入，楚寒雨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他一把拉過想再次敲門的女子到身後，一腳踹開房門。

「啊！唔……」

在黃衣女子驚呼喊出來之前，捂住了她的口鼻。

「別伸張，去把媽媽叫過來。」楚寒雨說，「明白了嗎？再叫你就和他一樣。」

女子拚命的眨眨眼睛，表示明白，楚寒雨才鬆開了她。

女子離開楚寒雨，撐著牆拍著胸脯，慌張又故作鎮靜的離開，去找老鴇。

楚寒雨四周看了看，沒發現陌生氣息，便進屋關門了。

繞過屍體，點燃了蠟燭，房間終於變得明亮了起來。

小清就躺在屋子中間，趴在地上，背上有血跡一篇，染紅了青衣，面朝下側著，口角的血跡已經凝固。

楚寒雨拿著盞燈，湊近了看。

小清眼睛閉合，嘴邊微張，似在驚嚇和恐懼中死亡，只是這眼睛，應當是人為合上的。

楚寒雨想起了半個時辰前來過的公冶佑。

屍體已經僵硬，斑塊遍布全身，血也凝固，應該死了至少兩個時辰以上，所以殺人的不應該是公冶佑。

只是，他來找小清幹什麼？還是說，他也在查許立的死因？

楚寒雨翻了翻小清的梳妝台，錢財都在，應當不是為財。

那就只能是因為許立了。

不過這裡沒有「血債血償」的字，那就不是「歸梧閣」的手筆。

楚寒雨在屋子裡轉悠，想再找一找線索。

這時候門被推開了老鴇媽媽站在門口，

「呀，這是怎麼回事？」

完全，沒有害怕和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