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也輕手輕腳來到病床前，他側身坐在床沿，兩隻手緊握住段奕非沒打留置針的那隻手。

助手親眼確認自家少爺沒事後，安靜退離房間，把時間和空間都單獨留給他們兩個人。

段奕非還沒有醒，想來也是，他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醒過來呢？

「段奕非，我……」池也望著他毫無血色的臉，欲言又止。

突然，他抓著的手回握住了他。

他震驚地看著不知何時睜開眼的段奕非，「你怎麼……」

他溫柔笑著，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一顆糖放在池也手心。

「糖給你，不要哭了，我會心疼。」段奕非用非常虛弱的聲音和他說話。

他眼中的溫柔與寵溺，深深撼動池也心臟。

他捧著那顆糖，像對待珍寶一般。

池也無奈地低頭笑出了聲，「我真是敗給你了。」

當他抬起頭再看，段奕非又閉上眼睛昏睡過去，只有他手中那顆小小的糖果在不斷地釋放溫暖。

池也走出醫院，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昨晚的爆炸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派特警出動查案。

池也買了一束漂亮的白百合，打車來到爆炸地點，這裡已經被黃色的膠條隔離。

望著眼前一片廢墟，他彎腰放下花束。

「不知道你叫什麼，也不清楚你喜歡什麼花，就在花店裡買了我自認為好看的。」

他對著廢墟說話，語調不自覺帶了悲傷。

「之前你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想是有的，但那是曾經，現在我一個人，也挺好……」

說著說著，池也覺得他自言自語說太多了，像個神經病似的，於是住了口。

對著那束花，那片廢墟，他深鞠躬。

「願你在天堂能被善待，獲得福祉。」

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

池也祭奠完女孩，沒有選擇返回醫院，而是反向而行，他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使自己能夠敞開心扉地去接受段奕非。

他和段奕非之間，始終有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段奕非是生在高處沐浴陽光的幸者，而他卻是陰暗處見不得光明的陋蟲。

他是骯髒的，他連站在段奕非身邊的資格都不配擁有。

池也失魂落魄地走回到家裡，那是一個老舊的居民小區，估計再過個幾年這裡就會被拆掉重修。

他掀開門口鋪的鞋墊，取出下面的備用鑰匙，打開門進去。

一個只有五十多平米的一室一廳小房子讓他感覺到陌生，算起來他有近一個月沒回來過，家裡都蒙了一層細灰。

「看來還得大掃除一番。」池也疲倦而又無可奈何地說。

但天不遂人願，他剛挽了袖子準備幹活，就接到一通電話。

掛斷後，他急沖沖奔到謝時與所在的醫院，門也不敲，直接闖進她辦公室。

池也喘著粗氣：「謝醫生，麻煩你把剛才電話里說的再說一遍？」

「沒聽清？你該交醫藥費了！」謝時與把他拖欠的醫藥費賬單全部甩了出來。

「就不能再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