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楔子第一人稱」

「抱歉，您說您還要再晚一些才能打款？我們公司確實與您保持著合作關係，但這不意味著……」

破舊的筒子樓內，出租房中，我翹個二郎腿，手裡端罐啤酒，卻拎了個手機述說著與我身份完全不相符的話語。

狹窄的房間之中。

我能感受到對方的緊張，亦能感受到我的唇角微微上揚。

隨著清脆的簡訊接收的聲音傳來，我抿了一口啤酒後，借著微醺的醉意眯了眯眼。

目標達成。

伸個懶腰，把手機卡從手機拿出，輕輕一掰，再將殘渣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切證據皆會消失地神不知鬼不覺。

緊接著，我走出門。

在狹窄且骯髒的過道里，我倚著欄桿看夕陽餘暉。

風很舒坦，陽光也很美。如果不談外界因素，在四季之中我獨愛秋天——興許你們會覺得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騙子還裝什麼文藝，那你們可把我想的太糟糕了。

我周言。

雖然沒學歷，騙騙那些無知的知識分子還是小菜一碟。

……

「哎呀，小周？你這帶著行李是要去哪兒啊？」

我帶著親切的笑容給擠在台階上的一位老人讓了下位置，順帶接過她手中提著的食材袋。

「這不是，年紀老大不小，父母催著回老家結婚呢。」

老人家倒是樂了:「你這小伙不錯，肯定能找到個好姑娘。但你這走的這麼急，以後的保健品我都不知道去哪兒買。」

我裝作突然記起，一拍腦門，笑嘻嘻對那老人家說道:「正好！我家裡還有不少存貨！肯定夠您吃半年呢！」

那老年人喜出望外。

再然後，我的口袋裡多了幾百塊錢的鈔票。

……

興許你們已經猜到了，我是個騙子。不是電影或是小說里說的那種很高大上的騙子，我平日就騙騙小老百姓，真正的達官顯貴我想接觸都接觸不到。

當然，我是一個有原則的騙子，那些當天都沒法揭鍋的窮苦人士我是不去騙的，換句話說，只要你不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你就在我守備的範圍之內。

不過最近麼，我可能要暫時金盆洗手——原因很簡單，我傍上了一個大款，只要大款對我還有幾分興趣，我就不會缺錢花。

我覺得比起我來說還是大款更容易引起你們的興趣。我便不再對我這社會的垃圾做過多贅述。

我來跟你們談談我這金主。

易錦念。不學無術，富二代，除了一張臉和他口袋裡的錢以外估計沒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當然我也沒資格評價他，畢竟暫不提他口袋裡的錢，我連他那張漂亮的臉蛋兒都沒有。

而這人就和新聞上宣傳的富二代一個德行，老實說，就連我渣滓的性格都比這位好，估計易錦念這輩子都拿不下富二代這標籤。

但要說這人有啥優點……

可能還是有的。

易錦念這快三十的富二代，按理來說應該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竟然還是個痴情種子。他心裡住了一抹亮漆漆的白月光，從大學入學起一直喜歡到了現在。

當然，這優點一點都不值得提倡，因為這人的白月光和他一樣是個帶把兒的，而且最讓人震驚的是那白月光還和另一個有權有勢的帶把兒的湊到了一起，兩人幾個月前去國外領了個證。

媽耶。

什麼時候上層階級開始流行這種風氣了？我這同樣快奔三的人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已經入土，有點跟不上時代。

至於我為什麼會被看上，很簡單，因為我和那人的白月光長得挺像，像是白月光投在水面上的折射一樣，易錦念把我買來當那人的替身。

講真，讓我說一句。

我想說。

易錦念這人就是個傻逼。

一位有錢有勢可以左擁右抱的人，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弔死，但吊就吊了吧，還他媽沒搶到。結果硬生生望著那白月光和別人在一起了，到最後自己慘兮兮抱了個替身，還自欺欺人把我這骯髒的騙子看做是天際的一抹皎潔。

我跟你們講，這種傻逼，比慘好聲音都不會收的，還嫌他沒死爹沒死娘慘的狗血沒水準。

哎，別把這句話告訴我金主。

我那金主啊，在別人眼裡就是一玩的開的大少，對情人那可是百依百順花錢從不心疼，實際上這丫噁心的可以。

大概是我這替身真沒他家小情人值錢，所以我的傻逼金主也基本不把我當人看。

我真不知道那人是怎麼喜歡上他家小情人的，對待一張長的有幾分相像的臉，我這金主還真能下得去狠手。

曾經就因為我在他眼前晃了下笑了笑，這人直接給了我十巴掌。

那賤人雖然是個富二代，但腎絕對不虧，一巴掌下來就把我打得頭暈眼花，十巴掌來一波，我當時就差點暈死過去，後來又直接給扔床上了，那天的事情我至今都不大想回憶，沒一口唾沫吐他臉上都是我有涵養。

你要問我，為啥被這樣對待還要來扮演這人的替身？

很簡單。

那人有錢啊。

我那金主雖是個傻逼賤人，但我這人也稱不上高尚。只要給我足夠的錢，別說是掰彎自己的性向，讓我上條狗我都能照做。

我周言啊，也就這種貨色了。

……

入夜。

做完收網工作，拎著行李箱，數著騙來的小錢，我曾覺得我是世界上最福祉的人。

直到我下車後，來到了一座山間別墅區。

富麗堂皇。

嘖。

不過，秉持著那點兒職業操守，我可不會輕易犯怵，畢竟前方還有大筆的錢任我採擷。

我停在其中一棟別墅之前，毫不猶豫刷卡進入。

漆黑的別墅里，有人叼著一根香煙獨坐沙發上，那點火光明暗不定，使得那個人像是全身籠罩在了陰影里。

我露出笑容。

「阿念，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