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涯醒得很早。

天還不亮，窗外月光籠著稀稀落落的星子。

如果在L區他的家裡，大約還能聽見秋蟲的鳴叫，可惜現在樓層太高，窗外只有呼嘯的風聲。

即便是黯淡的星光也足夠樊涯看清身邊人的容貌，沈東離尚在熟睡，深邃的輪廓線暈在光線里，有一層朦朧的毛邊，不同於他清醒時時刻帶著笑容的樣子，睡眠中的沈東離更像是熄滅的爐火，不溫暖也沒有光，眉目間籠著淡淡的陰鬱。

樊涯又聞到了清晰的薄荷味，像是一株植物在露水中釋放出來的清晰氣味。

Alpha的信息素對於他來說與一支香水沒有什麼區別，不會讓他情動，也不曾幹擾他的思緒。

樊涯輕手輕腳的下床。

他拿了人家的工資，在沈東離出發去前線之前，他都要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沈東離醒過來的時候，枕邊已經空了，他伸手摸了一下，指尖觸到一片涼。

這說明樊涯已經起了很久。

這是很不同尋常的事。沈東離的睡眠向來很淺，有一點聲音就會醒過來。

昨天……是他太放鬆，還是樊涯的動作輕到他無法察覺？

「東離哥哥醒了？」樊涯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框，他帶著笑容，聲音很甜，「洗把臉來吃早飯啦。」

「不知道東離哥哥喜歡吃什麼，就隨便做了點，」樊涯披散著一頭打卷的金髮，眼睛亮亮的，像是一隻小動物。他穿著的圍裙以前是沈東離的，上面有一隻毛絨絨的卡通兔子，沈東離買的時候覺得不好看太幼稚，現在看來這隻兔子真是太合適了。

沈東離是一個標準的軍校培養出來的糙漢，對東西好不好吃沒有什麼概念，只關心能不能吃飽。

以前也不是沒有Omega信奉抓住Alpha的人就要先抓住Alpha的胃這一套說辭，只可惜那個Omega花了四個小時烤好的小餅幹只用了三十秒就進了沈東離的肚子，沈東離甚至沒有仔細看餅幹是熊還是鹿就吃光了。

沈東離在一分鐘之內想好了吃完精緻的早餐之後怎麼再叫一份外賣。

樊涯一邊把沈東離趕去洗漱，一邊開始收拾床鋪。

沈東離有些怔忪地看著整潔的洗漱台和幹凈的沒有一絲痕跡的鏡子，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走錯了房間。

這面鏡子從買回來就沒這麼幹凈過。

掃地機器人被樊涯從廚房趕出來了，或許是因為程式設定有些智障，它還在廚房門口機械的揮掃把，看起來傻不愣登的。

沈東離看到早飯的一瞬間把叫外賣的心思揮到了九霄雲外。

樊涯煎了一疊金燦燦的雞蛋餅，小米粥也煮了一般意義里的四人份，小鹹菜是限量的，只有一小碗，因為吃多了不太健康。

這是一個相當溫暖的早上。

如果不是沈東離的光腦忽然鈴聲大作。

沈東離按了接聽，「喂？」

對方似乎是沒想到沈東離居然接了電話，愣了一下，「兄弟，春宵苦短，你居然還有精神接電話？」

一聽就是洛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