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默克而不是圖恩特？」

「因為不是只有帝國和星聯兩個國家。旁邊流鐵域未必沒有在虎視眈眈。」卡爾頓捏了捏鼻樑，「政策層面的問題不是基層兵應該打聽的，我們只用服從就行了。」

卡爾頓沒有再和沈東離聊天，他拉下面罩，閉目養神。

沈東離很會見好就收，他也默默轉開了視線，安靜地在光腦熒幕上點點戳戳。

此時飛船正在間斷性的躍遷，光聯網的信號斷斷續續。

身後有些零星的壓的極底的說話聲，畢竟都是年輕人，還沒能做到不形於色和令行禁止，彼此還有些好奇。

沈東離跟卡爾頓一排，就沒跟著摻合，他一邊支楞著耳朵聽那些天南海北的談話，一邊瀏覽光腦上的數據。網上一片安靜，沒有一絲硝煙味，彷彿沒有察覺到圖恩特的異常，沈東離輕車熟路的切進後台，果然毫不意外的發現圖恩特地區的用戶都被屏蔽了，無法發言。

就是不知道是用的數據阻隔，還是直接連網路訊號也斷了。

大約是怕引起恐慌。

之前圖恩特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被放大幾十萬倍在網上吵翻天，各種磚家分析雙方動作的文章集合起來能叫一個人坐在那邊從兩三歲看到七老八十。此時各處緊急徵兵起來反而寂寂無聲，讓人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

除了他們這些暴風雨中心的當兵的，其他幾個區沒有半點風吹草動。

「咳。」

沈東離身邊傳來一聲輕響，他側頭一看，發現卡爾頓已經醒了，正神色不明的盯著他的熒幕看。

熒幕上是沈東離黑進的網站的後台。

沈東離僵硬的轉開脖子，不動聲色關了自己的熒幕。

「在學校學的夠雜的。」卡爾頓說。

沈東離聽不出這句話是讚揚還是嘲諷。他不好意思接話，只好尷尬地笑了一下，希望卡爾頓不想追究。

「回去吧網路安全管理條例抄三遍。」卡爾頓沒跟著沈東離笑，「手抄，不許用任何機器作弊。」

沈東離也不笑了。

天知道已經多少個世紀沒有人願意用手抄這種方式寫東西了。

「是，先生。」

樊涯——現在是黎言了，正呆在隔壁艙里。

他身邊是個帶小孩的Omega。那個小朋友哭鬧不停，吵的黎言腦仁疼。

他沒辦法專註的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他的思維不停的拐彎到自己箱子里那張多餘的晶元上。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肯銷毀那張晶元。僅僅是因為第一次結婚登記所以需要留做紀念嗎？可是這也不是什麼真正的結婚？

他不想銷毀掉自己作為樊涯的身份，但是這一切毫無道理。

身邊的小孩子還在不停地哭鬧，像活魚一樣在他媽媽懷裡扭動，黎言抬手按了人工服務鈕，過了一會就有一個漂亮的空乘趕過來維持秩序。

空乘帶了一個布偶小象，柔聲安撫那個小朋友，黎言盯著他看了好幾眼，才從舉手投足間不易察覺的僵硬中意識到這個空乘並不是真人，那是個人工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