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發現了我的竊聽器？」樊涯低聲問光腦。

「我沒有檢測到有異常。」光腦回答，「我分析了錄音的聲紋，是真的有三個人站在那裡低聲說話，而不是播放提前錄好的語音。」

「那他們可能有其他同夥，」樊涯壓低身體，探頭看集裝箱另一側，「他們肯定有另一組人試圖從巷子另一頭堵住我，所以這三個人才不緊不慢。」

耳機里還有那三個人罵罵咧咧叮叮咣咣碰壁的聲音。

「奇怪，他們怎麼不怕我從這個巷子翻出去？」集裝箱的另一邊是地面，完全可以翻過去。

「三年前你參與了M-215星獵殺脫離實驗室的失控基因重組生物的行動。」

樊涯一怔，不明白光腦這時候追憶他過去的履歷幹什麼，總不該是在暗示剛才追著他的不是人。

「你應該明白，捕獵的時候三面圍起來而留著一個缺口是為了做什麼。」

樊涯覺得自己的人工智慧可能人格數值有些偏高，這種要命的時候還講究什麼循循善誘？

樊涯回憶了一下，回答道：「為了將獵物趕入陷阱。有缺口的那面才埋伏著最致命的獵手。」

「沒錯。」不知道是不是樊涯的錯覺，他從光腦的聲音里聽出來了一絲欣慰。

「所以呢？你不計算一下跑出去的機率嗎？」

「有些難度。」光腦在虛空中投射出手掌大小的一張地圖，蛛網一樣的巷道被藍色的細線標出來。「我侵入了網路運營商的資料庫，附近的聯網設備都被我用紅色光點標記了出來。」

「見鬼。」樊涯擰眉。

地圖上的紅點屈指可數，最近的一個在兩個街區以外。

「這些人從來不用網路的嗎？」他們是靠什麼通訊的？想要組織一場圍獵，需要有效溝通才行。

樊涯伏在屋頂上，像是一隻安靜的壁虎。耳機里傳來一聲刺耳的摩擦音，伴隨著一陣罵罵咧咧。那一瞬間像是有人在樊涯腦海中擦亮了一根火柴，他忽然想通了。

狹窄的巷子，擠進來尚且還費勁，怎麼能有空間讓他們無意中碰撞出那麼大的聲音呢？

這群人的溝通方式傳統到不可思議，他們是透過敲擊牆壁和地面溝通的。

聲音在固體中高效率地傳導，而這個區域密集的房屋和無間隙堆放的大量冗餘物品是良好的傳聲介質。樊涯把耳朵貼在集裝箱頂上，果然聽到了和小竊聽器傳回來的如出一轍的聲音。

「收集前面他們故意搞出來的雜音，分析一下他們的暗語什麼意思。」

「好的。」光腦開始工作之前補充提醒道：「太久不動會被他們猜到位置。根據捕獵的原則，獵手會進一步驚嚇獵物，強迫獵物往陷阱方向逃竄。」

樊涯對自己作為獵物的定位不太滿意。他雙手攀著集裝箱往下跳，在落到地面之前猛地往上一竄，又重新回到了集裝箱頂端。

這是個標準的假動作。他能感覺到有東西擦著他的鞋底飛了過去，撞碎在不遠處的一塊鐵板上——那是一支麻醉針。如果他剛才是真向下跳，或者動作不夠快，那東西就應該扎在他胸口或者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