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息傳來之後，兩人很久都沒有說話。方子蜀不知道團長是怎麼控制自己向他們兩人發來這麼一句看似冷靜的留言，方子蜀只知道他很難過，就感覺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有種不管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回報的無措感。

明明他們已經在盡他們最大的努力去做了……

方子蜀看了看自己塗滿藥膏的腳踝，即便是這樣，付出了時間、金錢、健康也得不到的話，那怎麼樣才能晉級呢？怎麼樣才能站上那個夢寐以求的最大舞台呢？

此時的方子蜀內心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心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坍塌。在自我否決與懷疑世界中循環往複，越陷越深。這是偏執，是這兩年裡不斷推著他前行的信念在得不到回報時成倍轉變而來的。方子蜀只要一想起那一個個通宵趕道具的夜晚和一個個疲憊不堪的身影，心就滴血一般的痛。那樣的夜晚很靜，風從微開的窗邊吹進來，有人隨手裹了塊布就昏睡過去了，地板上還有顏料未幹的痕跡，eva碎屑掉的隨處都是，大家在必要時小聲地交談著，怕吵醒那一個個的美夢。

那是他們所有人的美夢，直到比賽也不願醒來。

而現在，夢醒了。

方子蜀知道，團長此刻應該比他更難受，自己的孩子一次又一次被否決，那種痛苦相比起他更甚。

只是經歷了兩次死在複賽的門檻上的方子蜀難以想像從大一開始到研一一直不停地前進著，向著複賽，向著總決賽出發而又一次次失利的團長是怎麼挺過來的。

葉柏杉作為新人，第一次參加這類比賽，兩次登台經驗的他反倒沒有方子蜀那般難受，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失落難過。可是屬於他的舞台才剛剛打開，他還有之後一年或兩年的時間去繼續在這個舞台上發光發亮。

方子蜀卻不行了。下個學期就是大三了，在剛進入大學時就定下目標要考研的他準備大三就開始準備，這意味著他可能並沒有時間在大三參團了。

葉柏杉顯然也知道這一情況，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這有什麼可安慰的呢？「安慰」這個詞用在這裡也是有些搞笑。方子蜀不需要安慰，自己做出的選擇自己承擔結果，沒什麼好說的。

可該難過的還是控制不住要難過。

當計程車司機在葉柏杉的拜託下把車停在他們寢室樓下時，方子蜀手機「叮——」的一聲，又有簡訊來了，他隨手點開——

團長大人：我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晚上七點活動室集合。還有，剛才忘記問了，你腳踝醫生怎麼說？

看到簡訊之後，方子蜀知道，團長的狀態已經調整過來了，她依舊這麼堅強地走在他們的最前面。

想了想，方子蜀手指翻飛，寫道：收到！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韌帶有點損失，按時塗藥膏就好。

寫完之後方子蜀又掃了一眼，確定沒問題之後點了發送，幾乎是立刻收到團長的回覆：那就好。

方子蜀彎了彎唇角，抬頭對一旁的葉柏杉說道：「團長讓我們七點活動室集合。」　　

「好的。」

方子蜀把手機塞進褲兜，「我決定了，下學期繼續參團，阿樹我們一起努力吧！」

「？」葉柏杉不懂原本還一臉不情願又無可奈何要告別的方子蜀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從自己的本心，與其不情不願的離開，我更願意加倍去努力。考研的話我會把排練剩下的時間好好利用的。」

他相信他們的團長，會帶領著他們繼續向前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