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把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已經是隔天了才悠哉游哉的給洛川打電話問：「你在哪？」

時間猜的剛好，洛川這邊剛下班，還沒回住處。

「來見個面吧，你來找我，我不認路。」桐城脆生生的聲音說著，然後把學校名報給洛川。

「知道。你路痴嘛。」洛川笑他。

「哼。」

洛川到的時候桐城坐在校門前馬路邊上等他。

洛川走過去，才看到這傢伙是鋪了張紙，坐在地上。

桐城見洛川過來，才站起來。

「又這樣，你的形象呢？」洛川扶額。

桐城答的那叫一個幹脆：「吃了。」

洛川伸手去拉他，「走吧。」

「等我下，我把紙收回來，垃圾不能亂扔。」

桐城彎腰去撿那張鋪在地上的白紙，洛川抬手打了下桐城的屁股，桐城極快的一回手啪得打在洛川手背上。

洛川收回手，揉了揉手背。

桐城把紙疊吧疊吧塞進背包，抓過來洛川那隻手看了一眼。手背紅了一片，可見桐城下手一點也不輕。

桐城想了一下，很認真的看著洛川說：「不好意思，我……本能的排斥別人碰我。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接受，但是你得給我個心裡準備，明確的知道是你，我才不會動手。」

洛川嘆了口氣，「是我不對，不該開這種玩笑。」

「沒事沒事。」桐城說著，低頭去吻洛川的手，「如果是你的話，怎樣都是可以的。」

看著這樣的桐城，洛川突然覺得心，疼了一下。

「走吧，既然來了，請你吃飯。」洛川拉著桐城的動作，和以往一樣自然熟稔。

「好啊。」桐城笑笑，回握住洛川的手。

即使不再像少年時那樣覺得做些曖昧的動作是件有趣的事，也依舊是那樣手拉著手。已經習慣了，不打算再為了什麼事而改變。

一餐飯的時間，相談甚歡。

洛川不問桐城怎麼突然到這邊來上學，也不問他怎麼事先不告訴他。這是種默契，桐城不想說的，他也不問。

「你住哪？」桐城問洛川。

「跟兩個同事合租的，地方很小，但比較便宜。」

「哦，」桐城咬著筷子跟洛川一直念叨，「學校倒是還不錯，碩士生和博士生本來就不多，住校的就更少了，大家都是住單間的呢。」

「嗯，也好。省的你和別人合不來。」洛川點點頭。

「至於麼，我現在挺受歡迎的吶。」桐城扁嘴。

「你那樣也不好過，空閑時間總要有個自己獨處的地方放鬆一下。」洛川一語道破，甚是了解桐城那德行。

「啊……」桐城咬咬筷子，埋頭接著吃。

洛川低聲笑。

桐城問他：「你笑什麼？」

洛川揉了揉桐城的頭髮，「你呀，真的還是一樣啊，你從來都不防我，還是這麼坦率。」

「我防你做什麼？」桐城不解的問，「你又不會害我。」

「我一直覺得，等你大了，學著圓滑了，就算跟我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坦率了。尤其，你還是特別排斥別人接近的那種。」

桐城嘆了口氣，「我以為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當做以後要共度一生的人來看待。我為什麼要防自己的伴侶呢？兩個人一起生活，朝夕相對，如果還不能坦誠相待，那該多累啊。哪怕以後，因為一些事不得不去騙我的爸爸媽媽，我都做好了準備。但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騙你。」

洛川沒說話，似是默認了桐城的說法。桐城咬筷子，看著洛川。

「別總咬筷子，這習慣不好。」

「我只咬方便筷子。」桐城狡辯。

「那也不行。」洛川嚴厲制止。

「因為正常家用的我咬不動。」

「……」

桐城你自己不覺得無語麼。

「我習慣用那種不鏽鋼的，有點沉的筷子。嗯，其實本來我小時候用的那副是銀的，不過後來丟了。」桐城特意補充說明。

「嗯？」

「告訴你我的習慣啊，以後要一起生活的。」桐城說的理所當然。

「嗯。」洛川點頭。

桐城滿意的笑。

如果是四年前，洛川做出這樣默認的舉動來，桐城能痴痴地笑上一整天。現在的話，已經能平靜的接受了。人總是會長大的，不是嗎。

「我現在開始追求你哦，要抽時間跟我約會。等我也有工作了，咱們就一起住。」桐城樂滋滋的說著。

「好。」洛川點頭。

雖然並沒有一起生活過，卻莫名覺得應該是種愉快的體驗，甚至隱隱有些期待。

桐城神神叨叨的一直念叨，「可能近幾年不能跟家裡說。這事得拖，拖到家裡人認定了你這輩子都不會結婚，歲數大了，又讓人不放心，覺得只要有個人能陪你不管怎麼都好的時候再說，這樣被接受的可能性比較大。而且人老了就折騰不動了，大功告成。咱倆都一樣，你得陪我，挺住了。好在咱倆以後留在這邊，不在家鄉，被意外發現的幾率就很小啦。」

「我沒想到，你想了這麼多。」

桐城彎起了唇角，不是笑，更像是一種諷刺。

「親愛的，從十三歲到現在，你覺得我曾經想過多少？」

洛川沉默著。

「我打算以後還要考博，讀博就可以帶大學部了吧，是吧。嗯，不知道你公司那邊接受度怎麼樣，我以後是要留校任教的，可能要一直瞞著。我可能很多年很多年都沒辦法跟別人承認我和你的關係，我們是伴侶，卻連提都不能提。你覺得委屈嗎？我也是一樣的。即使我其實恨不得昭告天下，你是我的人了。」

洛川看著桐城，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能不委屈，也不能說委屈。理智告訴他，出於現實情況考慮，目前也只能這樣。

「我愛你。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比你先考慮過許多事。以後，我都會一點一點告訴你。這條路很難，你得理解，但不要抱怨。你得陪我走下去。因為，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別人，我以外的別人，真正走進你的生活。」桐城的笑，帶著囂張的意味，又狡猾極了。

我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訴你，我把一切都算計明白了，可你還得按我的計劃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