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墨色。某公司大廈的網路系統突然全部癱瘓，十分鐘後網路復原，好像沒任何改變，只是在電腦桌面上留下代號Delta，和一隻像素羊。

網路技術部調了十幾個人下來奮戰一夜也沒能將裡面丟失的資料恢復。

工作人員急得滿頭大汗， 「怎麼辦經理？趕不上明天的新品發布了。」

「沒有辦法了。」

經理的目光落在可愛的像素羊臉上，神色複雜。

這個人出手，恐怕是無力回天了。

明天兩所公司同時發布新品，據安插過去的卧底稱，產品相似度達98%，先發出來的原創，後發出來的是抄襲。

到底是誰抄襲誰各執一言，他遠沒想到對方會高價請Delta，遭了競爭對手算計，全體工作人員為這個項目日夜奮戰的辛苦全部付之東流。

Delta根本就不會在乎這個，他就是一個拿錢辦事，黑白兩道通吃的職業黑客。

工作一夜的邵烊左右動了動脖子，站起來活動下筋骨，洗了個澡補覺睡到下午，被肚子餓的「咕咕」聲吵醒。

雪櫃里空空如也，翻箱倒櫃後確定沒有食物，才換上衣服，不情願的出門屯糧。

邵烊前身是特種兵，現在是個黑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喝著快樂啤酒水度日，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個宅男。

到家樓下超市買啤酒零食，邵烊提著一個禮拜的量回家，嘴裡叼著根pocky嚼著吃，看到電線桿底下蹲著個男孩兒，腦袋埋在膝蓋里，看不清臉蛋，這麼大冷天在外面。可憐的流浪兒，扯住他的褲腳，邵烊眉頭微皺著轉頭，小孩正好抬起頭，臉蛋黑乎乎的又是灰又是土，只有那雙眼睛幹凈澄澈。

邵烊把袋裡的麵包分一塊出來，小孩怯生生地接過也不吃，就抓在手裡。

邵烊要走，小孩站起來跟在他後面跑，邵烊朝後喊了一聲，「小孩兒，別跟著我。」

小破孩停下腳步，沒再跟著，邵烊這才放心的繼續走。

結果他沒走幾步小孩仍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我再說最後一遍，別跟著我。」

邵烊把所有東西都塞到小孩懷裡。

這樣總行了吧。

沒打發走，小孩一直跟到他家門口，就算他擺出一副可憐兮兮，讓人同情的樣子邵烊也不可能讓他進來，絕不。

邵烊毫不留情的把門關上，小孩蹲在他家門口，蜷縮成一團，邵烊用酒精擦了遍滑鼠鍵盤開始工作，天快亮的時候出來倒水泡咖啡，眼睛往貓眼裡看，小孩還是一動不動蹲在那兒，姿勢都沒換過，只是清晨外面天涼的侵骨，小孩有些瑟瑟發抖。

邵烊想起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天色漸漸變亮，他會不會變成泡沫消失？

陌生小孩在他家門口變成泡沫消失，老單第一個把他設為嫌疑犯吧。

終於給自己掰出一個「合理」的理由，邵烊把小孩推醒帶回家，嗅了嗅鼻子，給小孩指了個方向，「先去洗個澡。」

小孩走進浴室，在裡面待了一個小時沒聽見動靜，邵烊擔心小孩在裡面出事。

邵烊推門進去，小孩正盯著熱水器發獃，邵烊猜他是不會用熱水器，親自給他放了熱水，浴室里氤氳著熱氣，小孩脫了髒兮兮的破爛衣服，身上瘦的骨頭突出，一點肉沒有，骨架子又小，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

小孩將整個人沒在溫暖的浴缸里，他第一次有這種享受，等水涼了才起來，擦幹凈身子，眼睛帶著水汽，臉頰紅紅的，洗掉一身污垢看起來倒是挺白凈的，就是沒肉，像焉兒掉的蘋果。

邵烊給他拿了條大浴巾，整個人都能包起來，才想起來家裡沒有小孩穿的衣服，邵烊先給他穿一件自己的大件舊T恤將就一下，接著撥出一個電話。

對方接起的很快，還帶被吵醒的起床氣， 「喂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我剛睡下你就打電話給我……」

不給對方嘰嘰歪歪說話的時間，邵烊直接道，「買幾件小孩穿的衣服過來，大概十一二歲年齡這樣的。」邵烊看了眼小孩，見他肚子很合時宜的「咕嚕」一聲，邵烊又補充道，「再買些吃的。」

邵烊電話掛了沒一會兒對方就出現在他家門口，拎著大袋小袋進來，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小孩，調笑道， 「哪兒來的小孩啊？看不出來啊，你私生子都這麼大了。」

來人叫沈楽，是邵烊的朋友，和他一樣是個黑客，不過是兼職的，現在還是名大二在校生。

沈楽伸手去捏小孩的臉，小孩不敢動，嚇得小臉青白。

邵烊打掉沈楽的手，說，「別欺負他了。」

小孩躲到邵烊後面，黑乎乎的眼眸裡帶著戒備，怯生生的怕人，沈楽覺得怪有趣的。

邵烊將沈楽的買的廣式早茶擺上桌，牛肉腸粉還有水晶蝦餃，半透明，內餡隱約能看得見，色澤鮮美，令人食指大動，小孩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好吃的，有些局促，不敢動手。

邵烊把東西推到他面前， 「吃吧。」

小孩伸出手抓，被燙得縮回去，邵烊給他了雙筷子握不住，又給他換了個勺子，「別用手抓，臟不臟。」

小孩吃得小心翼翼，還時不時看邵烊一下，他坐在沙發上和沈楽聊天，趁他沒注意的時候，小孩就用手偷偷抓了放在勺子里再彆扭的塞進嘴裡。

邵烊和沈楽在聊天。邵烊問，「去查查有沒有丟孩子的。」

「我是給你當免費工使的嗎？你知道我接一單多少錢嗎？」

「多少錢也沒我多，你沒給我查我黑你電腦當機信不信。」

沈楽不高興的撇撇嘴，答應下了。

「那你總得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年齡多大了，在哪丟的吧。」

邵烊去問小孩，他也一副茫然不知的眼神，沈楽大叫，「那你讓我怎麼查？他沒名字你怎麼叫他？至少現在先給他起個名字吧！」

邵烊沒想過起名字這個問題，他打算過幾天就把小孩送走，孤兒院收容所哪裡都行，反正就他家不行。

起了名字就像給物品打上標籤，歸分為自己的所有物了，到時候他能割捨的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