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楚諳一夜未眠，他抱著他家先生，心裡忐忑了一夜。

要早些起床回TR，可他捨不得，他擁抱沈念的機會太少了。

清晨迷迷糊糊才入眠，睡也睡不踏實，一會夢到自己懷揣美玉，生怕磕碰，一會又覺得自己有珍寶惹人覬覦，睡得心驚膽戰。

沈念醒來時小孩兒正像個蠻不講理的四爪怪般霸著他，他掙了掙，小孩反而收緊了手臂。

……難怪夢裡會喘不上氣。

年輕人精力旺盛，二十齣頭正是火力最旺的年紀，沈念一睜眼就察覺有什麼東西抵著自己，楚諳與他近似交頸而眠，這孩子早晨精神煥發的那處硌著他腿根，這就有點不妙了。

他被箍得不好動作，只能喚他。

小孩醒了，睜開眼的那瞬間神智並未回籠，他看著沈念，原始的衝動令他不自覺頂了下跨。

沈念：……

幾秒後楚諳飛速鬆開他，跳下床，逃進浴室。

老男人的笑聲在身後追著他不放。

完了完了。

楚諳想。

他迅速洗完澡，在門口站了會，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在笑。而且笑得非常蠢。

「有衣服麼？」沈念在外頭問。

「……忘了拿新的。」

「穿我的吧。」聽動靜這人是下了床，「我給你找一身。」

鏡子里那人笑得更蠢了。

我戀愛了？

楚諳原地躍起，要不是沈念在外頭，他能在浴室里蹦蹦跳跳。

沈念不反感他，一點也不。

沈念從門縫裡遞了衣服給他，小孩探了半張臉在裡面看他，臉上的雀躍仍沒有消失。

門外，沈念直想嘆氣。

這孩子迅速打理好自己，內褲是新的，上下裝都是沈念特意給他挑的，他自己的衣服沒留幾件在房間，給他的都是沈念自己的。

倒是挑了顏色，楚諳穿著半分不顯老氣，沈念坐在床邊指指沙發上搭著的外套，「一會穿那件。」

小孩點頭，下一秒像只突然發瘋的大狗，衝過來把他整個人撲倒在床。

還在笑。

「沈念。」他說。

「沈念沈念沈念沈念沈念……」

「好好好別叫了。」沈念捂他嘴。

「我家先生。」楚諳舔他手心，沈念受不了癢撤手後他換了個說法，在他側頰狠狠親了一口，沈念想到那個「親到臉變形」的表情包，這孩子力氣太大了。

沈念的唇已經收了口子，楚諳不敢吻，便在人家頸脖肩窩處一通亂嗅，他這是真的夢想成真了，他以前做夢都想這麼吸沈念。

「做什麼呢。」沈念被他弄得發癢，笑著推他腦袋。

「我也可以。」楚諳說，「我早就想這麼抱你。」

沈念便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這孩子沒有表現出他預料中強烈的佔有欲，但那佔有欲是切實存在的，這孩子壓制著自己，歡喜雀躍，小心翼翼，對他說，「我也可以。」

他沒有要求沈念必須愛他，只愛他，甚至不要求單一關係。

他只是說，我也可以。

所以你能夠考慮我。我是位優秀且忠心的備選人。

沈念忽然就有些堵心。

他才二十齣頭。

這樣年輕的孩子，居然能獨自忍受翻湧的妒意，他只要一個機會，或者說一點微薄可能。

「我要回去訓練了，」楚諳親了一口他眼睛。「你要好好吃飯，不要再生我氣。」

沈念勾起嘴角，「你怎麼知道我生氣？」

「就是知道。」小孩又輕輕吻了他上翹的嘴角，「上次我說錯話了，我不想走，你趕我走我都不走。」

沈念屈膝，碰碰他腰側，「快回去吧，到樓下廚房找吃的，劉姐看見你得高興壞。」

「……對了，一會讓老林送你去，你自己過去肯定要遲到。」

楚諳簡直捨不得撒手，他兩手探到沈念背後緊緊抱了幾秒，又親了他額心一口，飛快跑出去了。

門沒帶緊，沈念聽著小孩兒的腳步跑遠，他幾乎是蹦跳著離開的。

這麼開心啊。

沈念躺在床上，還是楚諳剛剛跳過來摁倒他時的姿勢，小腿掛在床邊，腳尖點地；他兩手捂住自己面孔，發現自己臉上的笑容抑制不住。

誒。

·

·

楚諳一夜未歸，宿舍里另外三人也沒什麼反應，楚諳主動找了經紀人交代，徐曉雯笑著看他。

「以後……」楚諳本想說「以後不會」，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似乎下不了這個保證，「以後會提前告知的。」他毫無障礙地改口。

徐曉雯點頭，她低聲說，「你臉上收著點。」

楚諳反應過來，他的傻笑一路都沒有消失。

他兩手搓了搓臉，撤掌時臉上的神情終於平淡了稍許，還是可以看出他高興。

徐曉雯欣慰，楚諳到底抓住了機會。

那可是沈念。

以後即使分開了，沈念也會給楚諳很好的資源，這人大方，英俊神秘背景成迷，表面看著溫和好涵養，名聲卻不好。不過名聲對這種人而言根本無所謂，這個圈子，甚至其他圈子裡，想自薦他枕席的人數不勝數。

她覺得自己這一步走得漂亮。

「今天很精神，」她拍拍楚諳的肩，「快去訓練吧。」

楚諳腳底帶風地跑遠。TR的玻璃迴廊透進燦爛陽光，年輕人連背影都透出股逼人的光彩。

徐曉雯以為自己賭對了。

·

·

戀愛是一劑強力興奮劑。

楚諳的舞蹈基礎本就紮實，最近更是突飛猛進，他有了某種可怕的鬥志，幾乎可以摧枯拉朽橫掃一切。

而他擁有的這些，都是沈念賜給他的。

戀愛使人愚蠢，楚諳單方面確認自己戀愛了。沈念肯定不這麼認為。

楚諳也不強求。

他只需要一個機會，而這個機會，沈念已經給了他。

他當天抽時間去相機店裡買了一個徠卡的小卡片機，M和Q，以及S打頭的相機他捨不得買，入手太貴，而且他沒學過攝影，擔心自己浪費。

用三腳架固定好，練舞時找好角度，晚上挑一段自己最滿意的錄像發給沈念。

老男人在微信語音里調戲他——

「腿真長啊。」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身段這麼好，還軟。」

「像只小豹子。」

……

「不要再說了。」楚諳悶悶回他，「我會忍不住想回去。」

「你回來我也不在。」

老男人懶洋洋的聲音透過耳機滲進他耳道，楚諳發癢的耳朵瞬間「翁」了一聲。

他又出去玩了。

明明嗓子還發啞。昨晚還求他停手，說渴，說嗓子疼，說自己會生病。

他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