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卷】

第三十三章 清風斷袖

夏瑾奕被押送回朝，上來便要接受大理寺的審問，錦夏所有被迫在南朝任職的官員，均被降職查辦。

此事是白肅熙一手處理的，夏瑾奕自那日在宣城見到他，便再沒了聯繫。

皇帝對延年益壽的丹藥愈發痴迷，退回宮裡專心清修。

白肅熙在陛下身邊是一等一的紅人，朝中大小事物均有他父子二人包辦。

夏瑾奕被禁足在清風苑內，一直聽不到外面風聲，不知自己會被如何處置。同樣與自己在南朝身居高位的吳璘，如今人頭已掛在牆頭上示眾。趙衍來過一次，給他帶了酒來。

「你給我帶來了什麼酒？」夏瑾奕眯了眯眼，聲音帶著一絲慵懶。他是真的感覺累了，連有關自身性命的事都不甚關心。至於朱璃，戰敗意味什麼，他不忍往那方面去想。他一口口將酒飲下，不知不覺喝了很多，眼前逐漸迷糊不清，腦中思緒也變得紊亂。

趙衍見他的樣子很是擔憂，「阿夏，你且不要太難過，待聖上怒火平息，我帶你離開這。」

夏瑾奕酒後頭腦迷糊不清，「離開，去哪？肅熙......」

趙衍大驚，「你，上次想說的喜歡的人，是白將軍？」關於瑾奕和南王之間有斷袖之情的傳聞，趙衍是一點都不信，瑾奕怎麼可能喜歡男人。

可在那時候，錦夏軍隊離開宣城的時候，瑾奕的眼神那麼明顯，他想到白肅熙冒著生命危險潛入敵營，是為了救夏瑾奕，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夏瑾奕不說話了，

趙衍拽起他的衣裳，逼問道，「你是說，你喜歡的是白肅熙嗎？」　　

夏瑾奕苦笑，「喜歡，對，我喜歡白肅熙。」

趙衍不甘心地問，「那你喜歡趙衍嗎？哪怕是一點點的喜歡？」

夏瑾奕打了一個酒嗝，醉倒在桌子上。

趙衍心覺他好可惡，將他一把拽起，強迫他看向他，「原來你不是不會喜歡男人，而是你不喜歡我趙衍而已，那可是白雅臣的兒子，你怎麼會喜歡上他？他到底哪裡比我好了！」

「你不要繼續說了，你走！我不想聽，我現在誰都不想見！」夏瑾奕煩悶得緊，怎麼禁得住他這時候無理取鬧。

世人都道白雅臣奸佞，身為佞臣的兒子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但認識白肅熙以後，從針鋒相對到後來朝夕相處的日子，他覺得白肅熙這個人至少不會是壞人，他骨子裡非常溫柔。　　

歸京途中，他在士兵的言語中聽到南王朱璃死了。那時他木然地當作沒有聽見，更迴避了城牆上會不會有朱璃……的頭顱這件事，這種恐怖的想法，那麼鮮活的人怎麼可能，死……呢，肅熙答應要保他全屍的。

他從木椅上站起，桌上的酒盞被他無意打翻在地上，朱璃清澈的眼，眼角邊的桃花刺青，稚嫩而堅定的聲音，他都記得非常清楚……對於他來說朱璃就像他的一個弟弟，可他再也見不到朱璃了。宣州地宮的地圖也是他透漏給白肅熙的，他背叛了朱璃。

他一開始就打算這樣，可為什麼他成功了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他一見到肅熙，心裡就心裡複雜的什麼都說不出來呢？

他與他之間難道已經有這麼深的隔閡了嗎？想到他們曾經在宣州無話不談的樣子，他不知不覺竟是淚流滿面，狼狽地正直了身體，他帶著哭腔有些癲狂地嘲諷著自己，「夏瑾奕，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趙衍見到他這樣，原本認為他在裝醉，此時覺得他是真的喝多了，遂無奈道，「你的酒量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