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樓待了幾天，多少懂得在這裡待人接物該如何，蘇淺語日子過得提心弔膽，唯恐老鴇要自己去接客。

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蘇淺語被送到裝飾華美的房間，紅紗羅帳帶著色慾的氣息，焚香爐里飄出的熏香春情瀰漫。

顯然那張舒軟的夠睡四個人的大床，就是她今晚接客的地方。

這幾日老鴇一直盯自己很緊，她根本沒有機會逃走。

蘇淺語緊張地在床上坐下，正想著一會兒該如何應對。

一衣著華貴的公子已經從大門走了進來，望見了房中的小美人，衣裝打扮妖艷好看，著實勾人心魄。

他心想自己一千兩銀子花得值了，能夠得到這樣的尤物的初夜，他該是這人間多幸運的男子。

想至此處，故作斯文地笑了笑，朝美人走去，打算給美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蘇淺語看到走來的男子，不由身體僵了僵，老鴇教給她的是一定要笑，要把客人伺候得舒服。可她真的不想接客，可能因為太過驚慌，眼淚便從眼裡流了下來。

這樣子看在男子眼裡，很是楚楚動人。

男子坐到她身旁，一把攬過她的身子，在她耳邊曖昧地道，「你叫淺語是嗎？名字可真好聽，就像你的人一樣美。」他笑著地舔了舔唇，「不知道今夜嘗起來會是什麼味道。」

蘇淺語身子一震，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了他，「你，你別過來！」

男子見她這般害怕，反而笑得更為淫.盪，「果然還是個雛兒，呵呵，我喜歡。」

他邪笑著靠近她，用手指捏住她的下顎，「小美人，你知道嗎？我為你付出了一千兩銀子，你今夜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蘇淺語止住了自己的眼淚，哭是沒有用的，哭也沒有人能夠救她，反而讓自己在這些惡人面前，變得更可憐更好欺負。

男子身後的櫥櫃上有一花瓶，她盯著那花瓶看了一會兒，咬下牙心想只能這樣來救自己了……

她很快擦幹了眼淚，重拾起一絲笑容，聲音嬌媚地道，「公子，奴家不是還沒準備好嘛，公子不要著急，左右今晚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跑不掉的，公子想怎樣都行。」

男子聞言笑了笑，「真的？我想怎樣都行，那我想用繩子綁著你，你也不介意嗎？」

他本是開玩笑的，沒想到那女子爽快地答道，「倘若公子喜歡，奴家願意的。」

蘇淺語說著起身，作勢要脫自己的衣服，嬌聲軟語的聲音撒嬌道，「公子，你須得先轉過身去，這樣看著奴家，奴家都不好意思了。」

那公子聽了心中樂開了花，便聽她的話轉過了身去，就在這時蘇淺語趁機拿起櫥櫃上的花瓶，狠狠地砸向男子的後腦。

頭破血流的男子昏倒在地，花瓶碎片夾雜著嫣紅的血，這般景象讓蘇淺語慌了神，來不及再管什麼妖丹。

她心裡只有一個字——逃

摸入最初來的掛滿鮮衣華服的房間，在其中找到丫環奴婢穿的不顯眼的衣服，換了衣服後低著頭走過華廊。

因為穿著奴婢服飾，沒有人注意看她，蘇淺語順利來到了前院。

隔著一片竹林，便能看見攬客姑娘招攬客人進入的大廳，場面分外熱鬧。

想要從引蝶樓逃走，只有經過這大廳，才能走到前門，而那處也有一位守門人。

顯然逃脫不易，但她此時已沒了後路，她鼓足勇氣低下頭走入大廳，順利從人群中穿過。

就當她就要跑到大門時，忽聽身後男子聲音，「你們這連小婢女都長得這麼好看麼？」

蘇淺語的身體猛然一震，迅速跑到大門前，卻被守衛用手上的長槍擋住，抬頭看到一個高大冷漠的身影，「這位婢女，我怎麼沒見過你。」

廳內，老鴇賠笑道，「我們樓里的婢女確實也有幾分姿色，不過怎麼比得過我們冷月姑娘呢。」

冷月笑了笑，這一笑彷彿冰雪，帶著不容侵犯的冷傲姿態。

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冷月姑娘是最上等的美人，但我看剛才從這裡走過的那小婢女，姿色也不輸與她。」

這話聽在冷月耳里很是不舒服，向來表情淡漠的臉上也有了幾分怒意，當下就甩下臉色給客人看，「你是說我長得像那打掃廳堂的婢女麼？」

老鴇自是知道冷月的脾氣，但誰讓她是花魁呢，只能哄著她哄著她，見她與客人生氣，連忙從中調和道，「官人實在說笑了，這廳里是不允許婢女出入的。」

男子聞言不由奇怪地指了指那邊，「可我分明看到那美人從這走過去了。」

幾人的目光隨他看向廳外，著實有位婢女打扮的人在跟守衛交談著，男子好奇地朝他們走了過去，老鴇冷月二人也跟在了後面。

老鴇在看清那人的臉的時候，才睜大了眼，氣憤地指著她道，「我叫你去接客，女兒你這卻是要逃走嗎？」

蘇淺語轉身看向老鴇，也拿出氣勢狠狠地瞪著她，「要我接客，你不如殺了我算了。」

老鴇此時也顧不得她了，連忙跑回去給那位客人賠禮道歉，走進門卻見地上一絲鮮血，尊貴的公子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

還好頭上傷口不深，簡單包紮了他的傷口，又叫來京城最好的醫生給他診治，稍待片刻那公子便醒了過來，把那一千兩銀子退給了他，又是賠了醫藥費。因那公子是青樓的常客，才未與老鴇計較。

經過這麼一件事，老鴇也不敢再讓蘇淺語接客。相對的蘇淺語也得到了懲罰，被關入陰暗柴房裡毒打了一頓，又餓了她幾天反省。待到她實在熬不過肯聽話了，才在晚間把她放出來。

「既然你這麼喜歡當婢女，以後華廊的打掃就交給你了。」老鴇丟下這句話，讓她用抹布一點一點地把長廊里的灰塵擦幹凈，擦得要是有一點不幹凈，就不許睡覺。

來到青樓這麼久，蘇淺語幾乎是感覺麻木，眼下做著粗活，倒是沒有先前那麼不安了。她彎著身子低著頭，跪在地上擦著地板，她只想用心把能做的事情做好。

至於其他的，她不敢再去奢望。那一牆之隔讓外面的世界變得那麼遠，似乎註定她被困於此的命運。

這日，外面的天色已經昏暗，她正擦著地板，經過長廊的男人故意把腳踩到了她的手上。蘇淺語痛呼一聲，那人卻踩得更用力，好像要把她的骨節踩碎。

她抬起頭，絕望地看到那人頭上纏著綁帶，這人頭上的傷口正是她用花瓶打破的。

男子鬆開了腳，蘇淺語收回手低著頭不敢再看他，只聽到他嘲諷的聲音響起，「分明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偏偏要做野雞，你是我見過第一個這麼不識趣的女人。」

蘇淺語聽他侮辱著自己，經受過這麼多的她，已不會為這點事動怒了，只是平靜地聽著他的話，無論是嘲諷還是怒罵，都傷不到她的心。

許是男子發現他說什麼，對這女子好像都是無用的，男子一把將她拽起，「你給我起來！」

蘇淺語站了起來，甩開他纏上來的手，冷漠地對他道，「這位客人你還有什麼事嗎？」

男子怒道，「你給我聽好了，我叫許子昂，今後你要叫我子昂，不許這麼冷漠的對我，更不許用花瓶砸我！」

蘇淺語冷冷地看著他，真心不明白他到底怎麼想的，自己的態度擺明了是討厭他不想理他，他卻想要她直接喚他的字。

雖然不太願意，但蘇淺語不想生事，便對他道，「子昂公子，小女只是個婢女，不是你要找的歌妓。」

許子昂見她這般不願與自己扯上關係，更有些怒了，指了指自己頭上的傷口，「你知不知道，因為這傷口，我回家挨了老爹一頓痛罵，現在他們都不許我來青樓，這都是拜你所賜！」

蘇淺語無語地道，「你這不是來了嗎？」

許子昂強硬地拉過她的手，對著她妖媚的眼，他深情地說道，「就算你以為我腦子壞掉了也無所謂，我自從被你敲了那麼一下後，醒來後滿腦子都是你。」

蘇淺語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怔了怔不知怎麼回答他。

只聽他繼續說道，「淺語，我可以為你贖身，你以後就跟了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