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皇帝大婚
小說: 恭王寡情 作者:良玹 字數:3541 更新時間:2019-09-22 00:43:19
陳汐死後,恭王一蹶不振,整日在恭王府里喝酒。心痛欲絕的感覺是什麼,就是擁有一切,擁有這世間的權利、地位、財富,這些所有人都嚮往的東西,卻沒有了一個可以分享的人。
林江挽從來沒有這麼悔恨過,悔恨他當初不該到江湖中生事,悔恨不該讓陳汐代替他站在那個位置,悔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自信,卻沒有保護住那個人。
是他的自以為是害死了陳汐。
林江挽躺在床上,一點也不想起來,他甚至在想,死的人為什麼不是他。
慕秋池上門過兩次,想要跟他好好聊聊,卻被他拒之門外,他現在什麼人都不想見。
這種頹廢的狀態持續了一個月,聽說陳汐死後江少俠隨之消失,雲夢天沒了主心骨,正在搞內亂,他也沒心情去平定。
都是這個雲夢天害死陳汐的,早點散了算了。
宮中傳來消息,最近發生的禍事太多,又將近年前,太後要給宮中沖喜。
皇帝月初大婚,太後給皇上選定的皇後是,宰相花宿的親妹妹。
花宿和皇家結了親,成了皇親國戚,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
上次刺殺雖然沒成,卻聽聞恭王身邊那條狗死了,這對恭王是很沉重的打擊。斷了條臂膀,恭王正沉溺於悲傷之中,連朝都不想上了,可真是沒出息呢,這樣就倒下了,都不用他親手收拾了。
恭王這才被冷酷的現實敲醒,如果他一直悲傷下去,只會給那些憎恨他的人看了笑話。他便整理好衣冠,第一個去的地方是將軍府。
慕秋池看到他,覺得這個人好像瘦了一圈,眼角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像是疲乏所致,他肯定很久都沒有睡好了。
慕家姐弟是和皇帝陛下、恭王殿下,還有那個人一起相伴長大的。
陳汐死了,慕雪瑤哭了整整三天,眼睛都哭腫了。
慕秋池不僅心疼姐姐,想到陳汐死得這麼冤屈,也覺得心中苦澀難言。
他沒有告訴恭王,雲夢天的內亂已經被他解決了,是因為他希望恭王認清現實,從跌倒的地方站起來。
這樣他才能面對真正的敵人,給死去的陳汐報仇雪恨。而現在看來,他終於肯面對了。
將軍府的練武場上,林江挽仍記得上次來這裡時,陳汐曾用赤蓮雪焰刀,戰勝了慕秋池。
那把刀被他送給了陳汐,結果現在又回到了他的手裡。不知為什麼,這把上古神器卻隨著陳汐的離世,失去了刀靈,變為了一把普通的刀。
恭王卻仍舊把這把刀帶在身邊,以此來紀念陳汐。
他今天拉著一把弓,射箭在遠處的靶子上,正中靶心。
他狠戾的眸光帶著毋庸置疑的仇恨,他一定會報仇的。狐謝,以及狐謝背後的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他就算翻遍整個江湖,他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皇帝大婚那夜,恭王進宮覲見。小皇帝喝醉了酒,笑嘻嘻地坐在御書房,他桌案上放著一張畫卷,是那張繪製完成的蘭花圖。花宿,這就是你的心願嗎,你希望朕娶花寧為皇後。
林江挽推開御書房的門,聽到裡面的人叫了一聲「花大人,你來了。」他裝作沒聽見,淡然地走了進來。
同樣是一張驚世絕艷的臉孔,卻是另一種風采。
林夕弦看清那人是誰,才說,「皇兄,你總算來了,弟弟我今天大喜,你也來喝喜酒了。」
林江挽心裡一噎,林夕弦即皇位這四年在他面前自稱為朕,已經很久都沒有聽他稱自己為弟弟了。
是啊,眼前這個人是他的親弟弟,也是他最該信賴的人。
然而他卻想到了陳汐,這些年來,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是陳汐。
他從沒想過陳汐會死,他不想陳汐死,他真的好難過。
他給了陳汐的家人一筆重金,並想將陳汐風光大葬,但由於此事和皇帝的大婚時間衝撞,只能將陳汐匆匆下葬。
林江挽覺得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陳汐,無論他做什麼也補償不了,無論他怎麼補償都回不到過去。
他無聲地坐在林夕弦身邊,心裡想的卻都是陳汐的死,以及瀟寒的離開,他的心在滴血。
他知道今晚皇帝的心情也不會好,所以進宮陪他。
他拿起地上的酒,坐下來陪他一起喝,在這種氛圍下,兩兄弟都喝得爛醉。到後來,林夕弦拉著他往榻上一躺,他就睡著了。
等醒過來的時候,林江挽的衣服被撩開,上身一塊塊青青紫紫,都是被吻過的痕跡。
而小皇帝睡在他身邊,睡得很香甜,身上的衣服是整齊的,還穿著龍袍。
昨晚的記憶不太清楚了,但他應該沒有酒後亂性,若說酒後亂性的也應該是小皇帝。
林江挽什麼都沒說,把衣服整理整齊,正要出御書房,想著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可他剛踏出門,迎面而來的竟是太後。太後一早本來喜盈盈地等著皇後來請安,卻聽說皇後昨晚一夜都沒等到皇上,感覺很受屈辱,正在鬧著尋死。
宮裡人都在傳昨夜恭王進宮了,在御書房裡跟皇上待了一夜,太後也不想相信這件事是真的,但看著林江挽脖子上清晰的吻痕,就知道那是被怎麼對待過才會留下的痕跡。
她氣得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弟弟也就算了,怎麼連你也跟著他一起胡鬧,你們兄弟亂、倫讓哀家怎麼辦!讓下面人笑話咱們林家出了兩個斷袖嗎!」
林江挽從來沒被母後這麼打過,一時都有些懵了,不知道怎麼解釋。
「母後!」忽然聽到身後的聲音,林夕弦可能是被聲音吵醒了,他緊張地站在林江挽前面,將他護在身後。
林夕弦敢作敢當地說道,「母後不要責怪皇兄,要怪就怪朕吧,都是朕強迫皇兄的。」
林江挽本來想說這都是誤會,被小皇帝這麼一摻和,太後的臉色更加一陣青一陣白。
「他要是不願意,誰能逼得了他!?」太後氣極了,她這兩個兒子她比誰都了解。
林江挽見怎麼解釋太後也不會信了,他們昨晚除了這酒後的一身吻痕,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就會變成皇帝和皇後大婚之日,皇帝在御書房裡跟恭王偷情。
這麼荒唐好笑的事情真是精彩至極,城中老百姓們又有飯後談資了。
明日朝廷上又會多出不少參他的奏摺,而他的清白之名也就蕩然無存了。
「咳,兒臣酒後失態,請母後見諒。」林江挽趕緊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
「皇兄,朕不是故意的。」林夕弦看著皇兄倉皇而逃,心想他以後沒臉見皇兄了,看來皇兄又要生氣不理他了。
太後險些請出家法來抽皇帝,小德子急忙攔著,「太後息怒啊,陛下跟恭王殿下真的沒什麼啊,都是誤會!」
「那你畫的那什麼恭王沐浴圖,該怎麼解釋!你這個不孝子,讓你禍害你皇兄!你這是要讓我們皇家斷子絕孫啊!」太後把小皇帝痛罵了一頓出氣。
小皇帝自知理虧,只能一句句地說著,「母後教訓的是,朕再也不敢了,都是朕的錯。」
兒時,他和恭王兩兄弟相依為命,有著深厚的感情,他曾經也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恭王。
那一年,他贈給恭王一把摺扇,以此表達他對皇兄的思慕愛戀之情,畫上是一隻鳳凰,名為朱雀,就如同皇兄一樣是天之驕子,仿若神仙一般的人物。
恭王感情寡淡,不解風情,收了他的扇子也未能懂得這其中的意思。
也許是根本未曾放在心上,卻也許是明白他的心意,卻不想回應他。
有段時間皇兄和慕秋池來往密切,他對慕秋池很為嫉妒。
尤其看著慕秋池還有個姐姐,那女子對兄長那麼殷勤,他真想把那女子納入宮中,叫她再也見不著恭王。
想來那時的想法也是很幼稚。
那一年蝗災四起,流民泛濫。朝堂上,宰相和恭王的意見向來不和。
恭王說要朝廷開倉放糧,安排官員去各地安撫百姓。
宰相卻說,那麼多流民,朝廷的那點糧食根本不夠。
恭王說,那你說怎麼辦。
宰相回答,蝗災本就是天災,導致沒有收成,百姓挨餓,這不是朝廷的錯。如今流民跑到長安城,應當在一路上安排賑濟點,給予基本的食宿,讓那些流民回老家耕種。
恭王說,你也說蝗災是天災,他們知道土地不會有收成,千里迢迢趕來京城,又怎麼會那麼容易被說服回去。
這兩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直讓小皇帝感到頭疼不已。
「好了別吵了,這件事就交給恭王殿下負責吧。」恭王接旨去安撫流民了,宰相哼了一聲很為不滿。
小皇帝看著花宿的樣子,那是他第一次這麼注意到他,這人邪魅好看的外表,張揚不屈的個性。他本就和恭王政見不和,那次蝗災的治理方案上,他下了很大的苦心,卻讓恭王搶去了功勞。他因此對恭王的偏見更為嚴重,兩人是長期的政敵,導致他們中間如同隔了深仇大恨一般。
小皇帝卻從那次開始,時常把花宿召入宮裡,和他一起賞詩作畫。花宿畫得不好,小皇帝就把著他的手,親自教他。
「今天想畫什麼,嗯?花愛卿,朕送你一幅圖可好?」小皇帝笑意微微地說道。
「臣這幾日讀書,讀到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還望陛下給臣畫一幅鯉魚圖。」花宿正經地說道。
小皇帝便開始繪製鯉魚,花宿看著他一筆一畫極為細緻,欣賞地看著他。花宿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小皇帝的,可能是跟他在御書房平淡溫馨的相處時光,可能是他臉上流露出的精彩笑意。他也知道,小皇帝喜歡的人是誰,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動了心。
他不願意承認,他會是斷袖。當小皇帝對他表明心意的時候,他才會是那般無措。
「臣不能成為一代賢相,也不會為佞為幸,遭到世人的不齒的。」花宿難堪地說道,即使他有那麼一些心動,心思卻極為沉重。
小皇帝難受地說,「你就這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為什麼皇兄是這樣,花宿也拒絕他。
花宿情急之下,取出了腰間的佩劍,竟是一副若是強迫他,他就死給他看的樣子,小皇帝才讓花宿出了宮。
事情過去好幾年了,小皇帝還記得當時的事,平日上朝,他和花宿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次,花宿聽說了宮裡的事,很為氣惱,好長一段時日沒有進宮看望小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