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銘一聲不吭地跟著沈孟堯走，低著頭擺弄著圍巾，一直到被他引著坐下，他才注意到，沈孟堯居然帶他來了H市商業廣場對面的海鮮樓，這裡名氣可不小，好吃。新鮮，然而貴死了，而且幾乎必須預定。

呃，今天平安夜，沒理由還有空位啊。

顧子銘環顧一周，他們坐在一個小隔間里，只有兩個位置，他臉上的疑惑很明顯。

沈孟堯有些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這裡的環境相對隔離，比較有隱私感，又不會太壓抑。看出來顧子銘的想法，他抬眼看他一眼，又將目光聚集在菜單上：「我早就預定了平安夜的位子，餐廳又沒有單人桌，只是沒想到會碰到老朋友。」

顧子銘被老朋友這三個字弄得心裡亂亂的。

這才見第二面，就老朋友，你可真隨便。

「你一直不看路，就不怕我賣了你？」沈孟堯將菜單遞給他，示意他點，看他糾結的樣子，忍不住調笑。

顧子銘習慣性地白眼：「我都25了，怕什麼，再說了，你賣我能賺什麼？」

沈孟堯一本正經：「腎啊，眼角膜啊。」

顧子銘一臉不可思議，抬頭看他，沈孟堯忍不住笑了。

顧子銘無語：「這是個冷笑話？」

沈孟堯沒說什麼。

「這裡的海洋沙拉不錯，要不要試試？」見他半天做不了決定，沈孟堯建議道。

顧子銘愣了一會，說：「我還是喜歡吃主食。」他才不會說菜單後面的價格嚇得他不敢點，一道菜就比得上他上次的火鍋兩人份了。

「那就意麵吧，這裡的幾種意麵都不錯……」

沈孟堯倒是很自然，顧子銘也就順坡下驢，聽他的建議隨便點了幾個。

叫來服務員，點單。

「先生您好，您點的某某面和某某沙拉和某某某某正好是一個套餐，套餐價格比單點的總價要少68元，還送一份甜品。」

沈孟堯看著顧子銘，顧子銘抿著飲料，服務員順著沈孟堯的目光看過去，顧子銘聳聳肩：「隨你好啦。」

沈孟堯嘴角翹起來，笑得很溫柔：「那就來個套餐吧，其他的單點。」

「好的，B區12桌一份紫色情侶套餐，一份……」

「咳咳咳……」顧子銘被嗆到了，服務員疑惑地看過來。

沈孟堯很自然的遞過去紙巾：「沒事吧，怎麼這麼大了還是冒冒失失。」

顧子銘被嗆得說不出話來，緩過來的時候，服務員已經離開了。

他臉通紅，不知道是因為嗆太久還是……

正準備開口解釋什麼，沈孟堯就開始和他聊了起來，從B市的大學聊到兩個人的愛好，一頓飯很快吃完了，顧子銘看著餐桌上紫色情侶套餐的卡片，安慰自己：人家都不介意，你多心什麼，不就正好是個套餐嗎？

一頓飯感覺吃的時間不久，其實也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主幹道已經開始緩慢通車了。

「怎麼樣？味道還行嗎？」

「嗯，好吃啊。」

「有機會再帶你來，等夏天了，時令東西多。」

「不不不用了，讓你破費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

「……」

「嗯，通車了，你家住哪兒？我去公司取了車送你？」

「不用麻煩了，我打車就行。」

顧子銘剛說完，一輛計程車正好停在他們旁邊下客，顧子銘心裡詛咒著今天點兒太背，一邊堆著笑向沈孟堯道別。

計程車發動的時候，顧子銘才發現脖子上還戴著沈孟堯的圍巾，他探出頭對沈孟堯的背影喊：「沈孟堯！」

那個背影頓了頓，轉身看他，眉眼都是暖暖的笑。

「你的圍巾！」

沈孟堯下意識摸摸胸前，笑得更甚：「送你了，回家注意安全。」

計程車不能久停，已經慢慢開遠了。

顧子銘坐回車裡，關上窗戶，手緊緊攢著圍巾。

突然一聲長嘆：天啦……不活啦……太帥啦……然而我這個豬一樣的腦子，居然他媽的又忘記要號碼啊啊啊啊啊！！！！！！

還好有圍巾。

然而，圍巾有個毛用啊啊啊！！！！！！

顧子銘在25歲的平安夜晚上，第一次徹底失眠，翻來覆去，失了心。

唉，緣分啊，緣分吧，是這個世上最折騰人，又最捉摸不透的東西。

顧子銘看著窗外的微微晨曦，昨天的小雪讓這個城市變得不那麼太過生硬，卻更顯得冷清。

沈孟堯，我會再見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