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書清，」林薇推開解剖室的門，看見他獨自坐著，屋內並沒有其他人，『剛才是他自言自語？』

金書清戴上眼鏡，換上一副溫和笑容，「有什麼事情嗎？」

「上個案件的化驗結果出來了，你也來看一下。」

金書清站起身，離開了解剖室。

顧念站在原地，想起金書清離開轉入輪迴前說的話，神態轉入靜默。

轉念想到剛才的那些人，有一個有著神系血脈，不過與人族交合力量已經大為退化，一個是蛇妖小輩，一個是人魔混血，而另一個是個小靈妖，血統都不純正，甚至亂七八糟。

顧念沒想到萬年過去，這些神、人、魔、妖、鬼，竟然以通婚的方式複雜地融為了一體。

在上古時代，這些都是禁忌。

金書清忙了一下午，走出大樓門，晚霞暈了半邊天，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楓葉的醉夢裡。

突然顧念從樓上跳了下來，即使鎮定如金書清，也是驚了一下。

「剛才去哪兒了？」

「去樓頂眯了一會兒，怕自己睡熟了一不小心現了真身。」顧念捏捏後脖頸，剛出來，身體還有點虛弱，「我們還要擠那個叫巴士的東西嗎？很悶欸。」

「車上有空調。」

「人太多。」

『這才是重點嗎？』金書清轉念一想，自己的家離工作地點並不算近，天天擠公交不是很便捷，還是買輛車吧，載外公去醫院也方便些。

看著金書清依舊選擇了坐巴士，顧念也只能跟上，「給我一個。」

金書清看著自己身前的手掌，瞧了眼顧念一臉的不情願，竟笑著把一枚硬幣放在了他的手心，此時看著顧念在夕陽下的側顏，模糊的映像蜻蜓點水般掠過金書清的腦海，難以說清到底是什麼。

「你到底多大啊」金書清忍不住調侃顧念的小孩子脾氣。

熟悉的話語在耳邊響起，顧念看向此時的金書清，第一次溫和的笑顏，讓他回想起久遠的第一次遇見，那能融川化雪般的音容。

顧念原名鳳尤離，是鳳之第九子——大風，不知從何時起，天下妖魔鬼怪大現，神魔兩道戰爭不斷，各族之間摩擦驟生，世間生靈塗炭的時代，作為先鋒猛將，他帶領神族將士無時無刻不在征伐。

某一天，他飛至蒼穹之頂俯瞰這個世界，恍然一聲哀嘆，那一日身為神族的他自願跌落神壇，墜入魔道，卻是比那時的魔族更甚千萬倍。

他手執長槍，在天下間大開殺戒，不管他是人、是神、是魔、是妖、還是鬼，統統殺光，直到金甲浸為黑紅，長槍纏滿亡魂，天地為之變色。

一天一夜，天下蒼生已消逝大半，於是眾道化敵為友，合力將他制服，萬箭穿心，金甲破，元神裂，被挖雙目，鳳尤離記得那天，晚霞也紅若此。

不知為何，醒來時，竟然沒有魂飛魄散，而是被蒙上眼睛鎖在了一處不見天日的地方，身處八方四水陣，身加乾坤玄鐵鎖，也不知道是誰救了他，只感覺身側有一股寒氣殘留。

外界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鳳尤離被這無邊無際的安靜消磨得沒了多少火氣，每天只是修身、睡覺還有發獃，頭髮都長得垂至腳裸。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意外闖進了這裡。

·········

「顧念。」金書清提醒道。

「嗯？」顧念回頭看向金書清，睜著迷濛的雙眼，眼睛清澈無辜。

金書清突然意識到中午發生的事情，身邊的年輕女性都拿著手機偷拍顧念這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如果顧念離他遠點坐著，還不覺有問題，但是顧念是恨不得粘在他身上，連帶著自己也入鏡，如果以後每天都是如此·····

『還是儘快買車吧·····』

金書清再次被迫忍受了一路，只好將目光投向窗外。

街道上人來人往，有不少遊客，這在以前是很少見的，金書清才發覺，這座城，已經多久沒有好好看看它了，細數來，好像有近十年。

除了樓房更高，多了人，多了繁華，其他的好像沒什麼變化，依舊是雲水相接，樓水相連，夜景想必比以往更加流光溢彩，滿城珠翠了吧。

到了這裡，時間都彷彿放慢了腳步，流連於此處的靚麗風景。

「小清，你在想什麼？」

猝不及防的問題，把他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在，但金書清更在意的是這句話中的前兩個字，「小清？」

「我覺得小清好聽，你覺得呢？」

『小清·····還白娘子呢！』

金書清冷漠的面具出現了裂縫，「金書清，叫全名。」

「小清不是挺好聽的。」

金書清肅顏道：「金書清。」

顧念怕金書清真的生氣，只好答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