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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仙

    又名《三界眾生》(據說是仙及各路生物的關係,生物是什麼鬼,欲知詳情請用心品嚐)短篇合集,請放心食用。 其中有be的故事,不喜慎點。

    嗜血靈

    小說: 與仙 作者:紫艺狂 字數:8680 更新時間:2019-09-21 09:01:28

    據說這世上有超越三界之外的存在,不死不滅不入輪迴,名之——靈,卻無人知曉他們緣何而存在,也有人會猜想他們是三界眾生死後靈魂的執念,方游離出了三界,成為亦人亦仙亦魔的存在,卻沒有生命的意義,比仙魔更長久,一經存在便是永生,這對那些尚存人的情感的靈而言無疑是最大的痛苦。

    他們看盡人世繁華落幕,新陽又升,數盡情愛別離,輪迴再生,偏偏自己見證整個過程,卻只能當是看了場短暫的戲劇,這活的麻木而持久的生命,對他們而言儘是枯燥與乏味,偶而興起下到人間或者魔界,抑或上達仙界尋求樂趣,嘗盡了悲歡之後,只有他們才會銘記這些刻骨的記憶,其他的人或仙或妖,都卷著這些記憶再度輪迴,終只有他們記著,所以他們不會輕易對外界生物動情,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   

    離墨也是靈,只是他已多少年紀,早記不得,也懶得記,唯一清楚的就是因為永生的生命所以一直恪守靈的生活信條,就算索然無味地活著也不去接觸靈以外的生物,以免被無盡的凡塵心性纏繞,苦了之後無窮的歲月。   

    只是一次偶然的邂逅,讓他拋棄了原則,選擇用自己無垠的生命為一仙堅守。   

    那日,離墨依舊漫無目的地行於他們的領地之內,忽然四周瀰漫出的血腥吸引了他的注意,緊接著的是嗜血的狂笑。離墨警戒地靠近,從樹的後面瞥見前方正有一人倒地不起,而另一個眼露血色面目猙獰的傢伙正朝那人不斷逼近。   

    不過就是一個生命的終結而已,離墨看得多了早該是沒有什麼情緒的波瀾,本想漠視這一切的因果必然,忽而一陣巨響伴著狂風,自地面緩緩升起紅光環繞的嗜血陣,定睛之下,那個原本倒地不起的人已然帶著輕蔑的笑傲視所有,眼中流下的紅色液體爬滿他的臉,頭髮隨風凌亂,平添幾分恐怖的氣氛,只是他的雙眼一直被遮擋,讓離墨有了好奇,這究竟是怎樣一人,原本還是處於弱勢,這時卻更像一個惡魔。   

    「闔。」那個離墨眼中的「惡魔」,口中狂傲地說出一個字,嗜血陣啟動,那個被困陣中早已經無力抵抗的人緩緩顯露原形,化作一隻黑色的狸貓,最後被「惡魔」收進鎮妖壺中。   

    嗜血陣收起,周遭重歸安寧,連被破壞的森林也逐漸恢復。離墨本不想與靈之外的事物有何牽扯,想要全身而退奈何被「惡魔」堵住去路。   

    這時他終於看清「惡魔」的長相,雖然臉上有著血痕,但是濃眉深眸,臉頰的輪廓很柔和,卻被犀利的眼神奪去了原本的親和,雖面無表情,但也沒有想像中的恐怖,竟覺得他也是被時間磨得連喜怒哀樂都不知怎麼表達而已。   

    「站住。」「惡魔」開口便是命令的口吻,離墨只是挑眉對上「惡魔」的雙眼,然後並不放在心上地繼續向前。   

    才剛走一步,身後便傳來重重地倒地聲,回頭驚訝地發現竟是那個傲視一切的「惡魔」,嘴角竟不自覺地勾起。   

    若是就此離去也許便不會有諸多牽絆,奈何命運終不是那麼簡單的抉擇,而是唯一的定數。   

    ——   

    「離墨哥哥,宿豫哥哥讓你去他那裡,說是要給你介紹女孩子呢。」宿簡踩著一雙木屐,跑到離墨家裡一陣亂吼,沒有叫出離墨,卻發現了躺在床上的陌生男子,湊近一看竟是一個形容姣好的男子,隱約感知到這人不是同類。   

    才轉身就發現離墨有些愕然地站在身後,「離墨哥哥,這個人是誰啊?」   

    「他受傷了。」離墨顧左右而言他。   

    「離墨哥哥,他不是同類吧,你不是從來不會接觸外界事物的嗎?」宿簡有些擔心離墨,這個從不接觸外界的哥哥讓他有些不放心,一個情感極端細膩卻表現地極為清冷的人,疏遠別人不過是不想受到傷害,這次竟帶回一個外界的男子,讓他不禁為他捏把汗。   

    「他好了自會離去。」離墨淡淡地說。   

    「離墨哥哥,宿豫哥哥讓你去一趟。」   

    「我無心嫁娶。」離墨總是那麼事不關己,手中卻沒有停下整理藥材的動作。   

    「那我又要被宿豫哥哥罵了,可是離紗姐姐馬上都要成婚了,」宿簡見離墨愁眉,只好作罷,「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吧。」宿簡怏怏而回,床上的「惡魔」卻一陣騷動。   

    睜眼看到的是離墨安靜地整理藥材,身上已是一襲不太合身的水藍長衫,身體似乎已被清洗過,沒了血腥之氣。

    「你,醒了。」離墨注意到「惡魔」盯著他的視線,眼神中依舊是銳利的揣度,眉峰的堅毅始終將他刻畫的過分兇惡,即使面部柔和,但是僅有眼神就能夠將萬物拒之門外。   

    「你救了我?」還是極具疏離的問話。   

    離墨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想要出門煎藥,卻被「惡魔」喝住:「站住,為什麼救我?」   

    離墨更是覺得奇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救他,他也不是什麼心腸的人,幾千幾萬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將所有情感都遲鈍,偏偏他倒在了他面前,偏偏那個嗜血的笑和眼神讓他好奇,竟不知不覺將人救下,還為他洗漱治病。   

    離墨沒有理他,繼續自己的事,待他把藥端至房內時,「惡魔」已經坐在床沿,直勾勾地盯著離墨,嘴角是偷笑的邪惡,「你是不是喜歡我?」   

    離墨的臉色瞬間緋紅,明明已是世故老人,竟還有這般年少的情緒,離墨一時不知怎麼才好,只是被一個男子這般問話,也不免尷尬,離墨就這樣安慰自己。   

    「我是男的。」離墨話一出口,「惡魔」原本姦邪的雙眼瞬間瞪大,甚是疑惑地盯著離墨上下打量,面色白皙,翠黛柳眉,雙眸清亮如水,唇瓣如脂,形容纖瘦,水綠紗衣披於白衫之上,青絲綰成一束搭於一側肩上,除了胸前比較平坦,分明就是女子。   

    「惡魔」有些不能理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想要觸碰離墨的前胸,「真是男的。」「惡魔」口中喃喃,心跳卻莫名地加快,他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這樣的心理活動卻只在自己心中進行,對外他還是儘快恢復該有的高傲,「我叫嗜血,是仙界唯一的殺戮之神,你該猜到不少了吧。」   

    離墨點頭,「你是靈。」嗜血又問。   

    離墨又只是點頭,把手上的藥遞給嗜血,「手疼。」嗜血盯著自己的手發獃,剛剛與狸貓一戰他確實傷的很重,最後的嗜血陣能夠施展也是耗盡他的真氣,現在當真是連抬手都有些吃力。   

    話音剛落身體有些支撐不住,向前倒下,得虧離墨接住了要掉下床的嗜血,不然這一摔真是沒有形象了,嗜血心中早罵了自己幾百遍,這一日所有的不堪和丟臉皆被離墨瞧見。   

    「你叫什麼?」   

    「離墨。」   

    「難道你不喜歡我?」嗜血疑惑地問,雖然沒什麼力氣,眼神中卻依舊是一直不變的凌厲,他覺得離墨對他冷的很,好像從未用心在講話,可是他怎會知道一個經歷過無數無欲無求年歲的靈,怎麼會有那些奢侈的感情。  

    離墨還是沒有說話,同一句話聽到第二次,他已經沒了什麼感受,只是習慣地搖頭,然後端起藥碗喂他喝藥。   

    「你怎麼老不說話,雖然我長得有些凶,但也不至於讓你連話都不敢說吧。」嗜血一邊喝藥,話也不停,離墨甚至覺得有些吵了,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忽然多一個人一直不停說話,確實不習慣,而且還佔了他的床。   

    「習慣了而已,你休息吧。」離墨波瀾不驚沒有情緒的話似乎惹怒了年少氣盛的嗜血,「喂,我沒求著你救我,要是不樂意,你把我扔出去也行。」   

    嗜血原本只是想要發泄下情緒,離墨卻當真了,把人丟在門外,自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嗜血也是傲氣十足的人,既然被這麼對待,那他決計不會再回去,只是坐在地上都有些費勁,要去哪裡呢,事實是哪裡也去不了,靠在離墨的門口竟然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第二日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離墨的床上,竟然訕訕而笑,門被打開的時候,假寐而睡。   

    離墨還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把食物和湯藥放在桌上便出門,嗜血起身,解決了食物繼續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明日便是他回天庭交差的日子,只是如今的自己法力虛弱,要回去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愁著愁著又是長眠。   

    睡夢中隱約覺得有人幫他擦身體,朦朧中是離墨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忽然好想看看若是這張驚為天人的臉有了表情該是怎樣的迷人,嗜血的心更加抑制不住地狂跳。

    離墨幫他解開衣帶,擦拭胸前的時候似乎感受到了嗜血加速的心跳,手快速拿開,卻被嗜血緊緊抓住,他一用勁,離墨整個人都趴在了嗜血身上,嗜血睜開雙眼,看到離墨眼中的澄明而臉上微微的紅暈,覺得甚為有趣,幹脆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離墨撇開頭,淡淡地一句:「你醒了嗎,我說過我是男的。」   

    「男的又怎樣,想我嗜血也不是沒有嘗過男人的味道,而且他們都沒有你生的這般傾國傾城。」嗜血大笑,只是力氣終究沒有恢復,嘴巴才碰到離墨的臉頰就被他狠狠踹下了床,一陣無奈地咳嗽。   

    「離墨,我喜歡你。」嗜血認真地說,他是第一次對人心跳的這麼厲害,雖然不懂何為情愛,但是從前就算逢場作戲、抑或是發泄慾望,都不過是為了舒解心中的情慾而已,但是對離墨似乎有些不一樣,這個清冷的人讓他想要深入地了解。   

    「你休息吧,藥和飯菜在桌上。」離墨稍整衣衫,盡量平靜地走出房門,而他不得不承認,被嗜血觸碰的皮膚似乎快要燃燒,心跳的速度明顯加快,除了逃離,他不知怎麼反應。   

    這一夜,嗜血取下發間的碧簪,只是輕聲一句,房間內便出現一個身影。   

    「念青,你倒是來的快。」嗜血冷哼一聲。   

    「你們這一個個都下了凡間便喚我幫你們交差,這天庭如今當真是只剩我一人了。」念青搖頭,有些不願理睬嗜血。   

    「謝轅終究是傻了、痴了,守著那個墓,不人不仙,無良倒是聰明,雖為小妖卻能找一相愛的人,而我們終究是沒這個運氣,只能孤獨終老了。」嗜血忽然一番頗具深意的話語,讓念青有些刮目相看。   

    「一向玩世不恭的嗜血殿下何時也會感嘆孤獨寂寞了,這天底下最不缺愛的除了帝皇怕就是你了吧。」念青笑談。   

    「哈哈哈,說的也是,哈哈,我不過是玩笑一番而已,這東西交給天庭吧,現在的我還真受不住天庭的仙氣,等我養好了再回去。」   

    「也行,只是你可別拋下我一個人在這三界之外了安家。」念青嘲笑著,心裡卻憂慮著。   

    嗜血的日子過得倒是清閑,每日都有離墨伺候著他,只是久了竟有些不想回去。

    半月有餘,離墨照常將準備好的飯菜送進房內,只是床上、榻上皆不見嗜血的身影,連著院內也不曾見他一面,而桌上的一紙不起眼的信道清了原因:離墨,之前對你做了過分的事,我道歉,多謝你這幾日的照顧,我有事先回天庭,他日再下天庭定來造訪。——嗜血   

    走了,走了也好,只是這房間忽然的清凈倒有些不適應了。離墨坐在凳子上,一個人盯著桌上的飯菜發愣,原來這就是閒遊在外的父母告誡他萬不可與外界人事相處的因由。  

    一日一日,一夜一夜,離墨竟然開始扳著手指細數嗜血離開後的日子,那個滿臉血跡的嗜血,還有眼含戾氣的嗜血,甚至是冒犯他的嗜血,竟然後悔當初自己決絕地將他踢下床,這就是不舍和思念嗎?

    幾百年華恍如昨,離墨竟為了一個不過相處幾日的過客消瘦了容顏,直到嗜血再度出現。   

    「喂,幾年不見,想我沒有?」嗜血敲響離墨家的門,等他開門的瞬間就問出這樣讓他無力招架的問題,嗜血看到離墨越發清瘦的樣子,臉上原本的清冷依舊,也平添上幾分憔悴,心也會疼了。幾百年不見,各種想思煎熬讓嗜血明白這次定是逃不過的情關。   

    離墨還是那張不問世事的臉龐,面對嗜血看似興奮又帶有擔憂的臉,嗜血的眼神也還是那樣鋒利,讓人不敢凝視,習慣地躲避,心中卻想著:為什麼又回來了,已經許多年了,以為快忘記了,卻再來糾葛,我終究還是被這俗世同化了,再見面,這心也不得清凈了。   

    「想沒想呢?」嗜血湊近離墨耳邊,戲謔道。   

    「走開。」離墨出口不是歡迎,卻是不悅,他最不喜嗜血這般戲耍他的表情和話語,偏偏在這幾年間時時留戀這樣的光景。

    「你瘦了不少,病了嗎?」嗜血忽而的溫柔讓離墨不敢直面,卻被嗜血強迫地抬頭,對上他化去戾氣的眼,原也可以那般柔情。只是想要掙脫卻已不易,這個已經重生的男人再不似當初受傷時的虛弱,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嗜血十指扣入離墨發間,對著那雙發白的唇愣了許久,慢慢覆上自己的唇,離墨以為自己會抗拒,在雙眼的間距愈發減小的過程,他從驚異慢慢成了淪陷,就算萬劫不復,他也想嘗盡這一刻的溫存,畢竟是一個讓他牽掛許久的人。   

    「離墨,你喜歡我嗎?」嗜血替離墨穿上散落一旁的衣服,繫上最後一根衣帶,讓他靠在自己背上,撫著他的發。   

    剛剛發生的一切對離墨而言恍如夢境,卻一遍遍重複迴旋在腦際,那樣的嗜血與嗜血陣前的他派若兩人,似乎是真的將他視為最為珍貴的東西,只是那句幾年前說過的話言猶在耳,「男的又怎樣,想我嗜血也不是沒有嘗過男人的味道,只是他們都沒有你生的這般傾國傾城。」   

    是啊,不過是對著容貌的一時迷戀而已,離墨漸漸回神,從剛剛的意亂情迷恢復往常的一臉沉靜:「我想休息了。」   

    「累了就歇著,我抱著你。」誰會想天庭叱吒風雲的嗜血,傲視一切,甚至從未將玉帝放在眼中的人終有一日會對離墨說出這番話,而且是一個地位低下的靈而已。   

    離墨緩緩躺下,嗜血靠在一旁,將自己的臂膀借給離墨做枕,一枕便是一夜至天明。   

    「醒了嗎?」嗜血伸出一手,揉著半夢半醒的離墨的頭。   

    「嗯!」   

    「這個是給你的。」嗜血從袖口掏出一對鐫著「離」和「嗜」的玉,替離墨將「嗜」佩於腰間。離墨傻傻地看著嗜血含笑的雙眼,有點陌生,卻溫暖的讓他無法自拔,傻傻地點頭。   

    「我喜歡你,離墨,幾年前就喜歡,但天庭告急所以匆忙離去。」嗜血欲言又止,以為只要摒棄他的戾氣就能換來離墨的熱情,可是他不知一個殺戮之神若是沒了戾氣,便也是生命的盡頭。   

    「大事要緊,我,沒關係。」離墨恬然而對,心說:你我不過幾日的交情而已,也無需如此。手中緊握著那塊溫潤的玉,久久不願放手。   

    「離墨,我這次下界是為清繳衡山妖邪,給我幾日時間,等我完成任務便回來陪你。」嗜血在離墨的眼瞼落下一吻,離墨已經懶得動了,任由嗜血為所欲為,偶爾也會配合他的動作迎合,口中不經意流露的呢喃和呻吟加速了嗜血的掠奪,滑落臉頰的嗜血的汗水慢慢侵入離墨的皮膚,正如他們越發靠近的身體的接觸,最後融為一體。   

    待離墨醒來已是正午,床邊餘溫不再,人去茶涼,手中的玉還在,看來並非黃粱一夢,離墨嗤笑出聲,「離墨啊離墨,你終究也有這麼一天,倒不如聽著宿豫之言,娶個女子安度此生的好。」   

    半月之後,離墨府上賓客滿堂,紅綢遍地,鑼鼓喧囂,大堂之上,離墨遠遊而歸的雙親高坐,與他對面的也是不可多得的賢惠女子,所有人都誇讚她美貌與端莊並重。   

    只是這份看場美滿的宴席中忽然闖入一個渾身鮮血,眼神中充滿困惑與絕望的人,那人正是從衡山清剿妖邪之後火速趕來阻止婚宴的嗜血,「離墨,你當真要娶這女子。」   

    離墨沒有說話,只是獃獃地看著這個狼狽的男人,當真是他認識的嗜血嗎,那個就算傷重依舊眼含堅毅的男人,何時也變得這樣憔悴。   

    「離墨,你腰間還佩著那塊玉。」嗜血欣慰地笑著,他很自信地以為離墨對他是不同的,「你不會娶她的是不是?」   

    離墨嗤笑地看著嗜血從困惑轉向憤怒的雙眼,決絕的扯下腰間佩於,擲地有聲,碎成兩半,正好從中間截斷了「嗜」。  

    「哈哈哈,眾生都說靈是世間最為無情的,偏我嗜血不信,以身試法,竟只是為了證明靈也友情可言。」嗜血對著禮堂狂笑不止,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拚命地捂上自己流血不止的嘴,只是這血比眼淚還要過分,再想控制都沒什麼用處,只好落荒而逃,狼狽不堪的嗜血出門不過幾步,直直栽倒在地上,對著天空,那個遙遠的天庭,那個他回不去的地方,眼角劃下不認輸的眼淚。   

    離墨的眼和心都被深深刺痛,終沒能坐視不理,拋下一眾賓客,卻在門口撿到奄奄一息的嗜血,自責和驚恐並存,從未流過淚的他終於也哭了,眼淚落處花草寂滅,而嗜血原本蒼白的臉漸漸恢復血色。   

    眼前一個人影閃現,離墨警覺地擋於嗜血身前,「你是何人?」   

    「你就是那個把嗜血搞成這幅模樣的靈,你有何顏面問我這個問題。」念青衣袖輕揚,離墨的臉像是被何物重擊一拳,硬生生倒地不起。   

    「別再糾纏嗜血,若他此番出了什麼意外,我定叫你生不如死。」念青動氣捲起一陣狂風,帶走了沒有生命氣息的嗜血,徒留離墨愧疚不已,揣度著念青的話,不解其深意,這一晃又是幾十年,青絲不知何時一夜易白髮,身上不再是水色長衫,換成了灰色的衣裳,沒了一點生氣,眼神愈發死寂,手中緊握碎玉,終日不知為何而生存,時而被孩子們嘲笑為傻子,久了便一個人閉門不出,就算宿豫和宿簡喊破喉嚨也再喚不出離墨。

    「有人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離墨的世界似乎柳暗花明,他不抱期望,卻渴望有奇蹟,快步跑去開門,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離墨的眼淚忍不住滑落,激動地撲在他身上,只是那個人卻好似忘記一切一般:「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請姑娘自重。」   離墨怔愣地對著那個人的臉一再打量,再細細觀察,才發現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仙,更不會是嗜血,那雙澄明的眼睛怎麼都不會是嗜血的,只是同樣的眉峰,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甚至都把他當成了女子,這麼多巧合,離墨不敢往下想,他傷嗜血那麼許多,怎可能再得到原諒,淚沒有止住,笑卻爬上嘴角。   

    「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離墨笑著說。   

    「在下石雪,進山采藥卻迷了路,腹中饑渴,想討口水喝,不知方不方便。」石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我也是男子,有何不便,只是這一頭白髮莫要驚擾了石公子。」石雪,石雪,離墨默念著這個名字,為什麼那麼像嗜血,他開始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嗜血專為他而化身而來的。   

    石雪驚訝,這個超塵脫俗的人竟是男子,一時深陷在離墨的外表之下。   

    「石公子,這裡有些幹糧,還有水,你留著吧。」   

    「多謝姑,多謝公子。」石雪作揖,嘴角的弧度讓他又一次想起了他和嗜血的一夜,那個溫柔地對他笑,對他百般呵護的人,終究不會再來。   

    離墨也就對石雪這般熱心,見到宿豫和宿簡朝這過來,立馬關上了門,對門外的石雪說:「石公子,在下有事,恕不遠送。」 石雪有些尷尬地帶著水和食物準備上路,卻被宿豫攔下:「你還敢到這來。」說完就是一拳。   

    「我們無冤無仇的,公子你這是作甚?」石雪只覺莫名其妙。   

    「可笑,你把離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有臉說無冤無仇。」宿豫越說越大聲,終於迫使離墨開門。   

    「不是他,他不過一介凡人。」離墨冷冷道。   

    宿豫這才發現此人不過一介布衣凡人,只好將人放走。   

    「離墨,你終於開門了。」   

    「宿豫,別管我了,是我咎由自取,也許時間久了就淡了,忘了。」風吹過,衣袂起舞,卻有點不尋常的冷。   

    「你想要忘記什麼?」嗜血的身影在一陣風後慢慢顯現,聲音是依舊的孤傲和冷峻。   

    離墨的淚止不住地流著,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了,沒想到還能與他相遇,就算他明晰地看到嗜血眼神中的只有憤怒和敵視。

    「是他沒錯吧,」宿豫這時看清了,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把他的好兄弟整成這幅慘樣,他怎麼都不會放過他,話畢,閉上雙眼,意念輕動,竹藤從地面而起,向嗜血襲去,離墨只是悄然移動身體便擋在嗜血面前,竹藤穿過他的身體,刺骨的疼痛加倍地摧殘著他。   

    因著靈的體質不死不滅,所以他們遭受相同的疼痛,便是其他生物的幾倍甚至百倍,若非真心,也許他根本不可能忍受那一夜嗜血對他一次又一次的任性。   

    「你不會死的,不是嗎,所以現在這幅痛苦的樣子做給誰看呢?」嗜血無動於衷,沒有伸手的衝動,而是冷漠地看著離墨蜷縮的身體,陰森地眼神透出嗜血的氣息。   

    「離墨。」宿豫快速收回竹藤,衝上前去想要接住離墨,卻被嗜血搶先一步。   

    「畜生。」宿簡一拳錘在地上,大地崩裂,又是一股勁朝嗜血襲去,嗜血卻對著離墨笑笑,「還受得住嗎?」   

    離墨沒有猶豫,硬生生抗下又一次的劇痛,「啊~」   

    「離墨哥哥,你傻嗎?他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宿簡大吼。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別怪他。」話還沒有講完,已經痛暈過去,後半句他是想對嗜血說的,嗜血,我等你很久了。  

    「神仙,真是可笑,你有什麼資格得到離墨的愛,你根本不配。」宿豫的眼中染上鮮紅的肅殺,雙拳緊握。   

    「可笑,他離墨只愛他自己一人。」嗜血笑的更是無奈。   

    「只愛他自己,他會一夜白頭,只愛他自己,他會忍著萬般劇痛替你承受一切,只愛他自己,他會整日整夜地拿著那塊破玉發獃,閉門不出。」宿豫看準時機,趁著嗜血發證,一劍刺向他的胸口,只是嗜血終究技高一籌,隨意揮袖,那柄劍便換了方向。   

    「原來剛剛那些你都能躲過去?」宿豫冷笑,「那你又為何讓離墨替你擋下。」   

    「我只是賭他是否還有心而已,不過他不會死的不是嗎,才想起來這根本就沒有意義,哈哈~」   

    「嗜血,你真是瘋子,你不知道靈的特別嘛,對你而言的疼痛,在他身上卻是上百倍附加的。」宿豫的話狠狠扎進嗜血的心,只是後悔已經無用。   

    「誰讓他不遵守約定的,我說過只要等我幾日便可,可是,他卻趁著我離開娶親,你不覺得可笑嘛,既然他可以無情,為何我就不能。」   

    「那是他妹妹離紗酒宴,你質疑他的時候,你就沒有想過,一個新郎怎可能依舊那一件水綠長衫。」宿豫將一切誤會解開,可是已經昏迷的人始終沒有醒來,夢境里他尚能感受到一絲的溫暖,可以盡情的幻想嗜血還在身旁的溫柔。   

    幾百年後   

    「別等了,要醒早就醒了。」念青安慰一直守在離墨身邊的嗜血。   

    「我欠他的。」嗜血堅信離墨一定會醒來。   

    「當年你若不是為了消去周身和眼神中的戾氣,去換離墨的熱情,也不會讓你差點連仙位都不保,命喪衡山啊。」念青有些激動。   

    「都過去了。」   

    「嗜血,我勸你不要做這些蠢事,雖說你也有長久的生命,但是終會有枯竭的一日,而作為靈的他是不朽的,就算你們可以相伴至死,等你不在了,你又要他怎麼辦。」念青將未來分析給嗜血,正如當初勸誡無良一樣。   

    「念青,也許之前我太玩世不恭,可是離墨是我想要好好珍惜的人,就算有朝一日我再入輪迴,我也會重新找到他,不管他還記不記得,我都會去找他。」   

    「嗜血,你真的不一樣了,成熟了。」   

    「是該學著長大了。」   

    「哎,你們三個都敗在了情字之上,而我當真要孤獨終老了。」   

    「不是有那個宿豫嗎?」   

    「這個,你。」念青有些面上無光,明明自己還在勸著嗜血,卻被他發現了自己想要隱藏的情緒。   

    —— 

    「喂,睡了那麼久,醒來都不會說一句好想你之類的話嗎?」嗜血看到離墨睜開眼睛的瞬間,激動地熱淚盈眶。   

    「我,我,」離墨想要說話,卻講不清楚,吱吱嗚嗚良久只說了這字。   

    「好了,沒關係,慢慢來,以後你就待在我身邊,我不會再讓你等了。」嗜血摟著離墨,在他額前印下自己的印記。   

    「嗜,血,我,想,你,了。」離墨一字一頓地講完了他說的話,對上嗜血含淚的眼。   

    「離墨,我的離墨。」嗜血的話哽咽著。   

    「我這一生能否換你幾世?」漸漸平緩的話語從離墨口中道出。   

    「一生幾世,你莫忘了,此佩為誓。」

    ——

    ——

    之後應該就素念青的故事了,相信應該有豆花看粗來了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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