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深夜，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孤獨的街燈和自己的影子。紅羽坐在路邊，長時間以來的壓抑讓他終於挺不住了，他抽泣起來，深秋的寒風冰涼刺骨，似乎能涼到心尖上去。這寂寥的秋夜，怎麼這麼難熬啊。

他將頭埋在臂彎里，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紅羽？」

他抬頭一看，蘇悅正望著他。蘇悅蹲下來，問道：「這麼晚了，你在這幹什麼？」他略微湊近一看，「你……怎麼哭了？」

蘇悅抬起手想要擦去紅羽臉上的眼淚，可當指尖即將要觸碰到那張精緻的面龐時，他又縮回了手。一個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最渴求溫暖的，紅羽也不例外，他看著蘇悅，自然而然地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蘇悅突然慌張起來：「我說什麼了，你怎麼又哭了？」

紅羽泣不成聲，蘇悅坐在他身邊，摟住他略顯單薄的肩膀，只是靜靜地抱著他。紅羽漸漸停了下來，他將自己的外套披在紅羽身上，說道：「穿這麼少，該感冒了。還冷嗎？」

紅羽抬起頭，他此時突然感受到這個人的體貼溫柔來，怔怔地望著蘇悅。蘇悅有些疑惑地問道：「我臉上有東西嗎？你怎麼這麼盯著我看？」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紅羽從來沒用過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那雙濕潤的眼睛在夜燈下也顯得更加動人。蘇悅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快要跳出來了，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他們的面龐離得這麼近，他抓著自己的膝蓋，剋制著自己的慾望。然而話已到嘴邊，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直接地說道：「我喜歡你。」

蘇悅剛把話說完，就覺得自己耳邊「嗡」的一聲，紅羽也沒料到他會這麼直白地說出口，呆愣地看著他。於是蘇悅人生中難得爽快的時候就來了，既然已經開頭，便不吐不快，壯著膽子繼續說道：「我一直都喜歡你，無論怎麼樣……都是。」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如此響亮。他又一把抱住紅羽：「我不在乎你把我當成他的備胎，只要你需要我，我隨時都會出現。」

紅羽深吸一口氣，其實蘇悅和他是一樣的人。他看著蘇悅，隨後輕輕地在那人的面頰上吻了一下，然後說道：「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沒有和你說過『謝謝』。」

蘇悅一驚，像塊石頭一樣僵在那裡。紅羽笑著拉起他的手臂，然後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嘿，備胎，再陪我一下好嗎？」

蘇悅慌張地點著頭。紅羽從沒覺得靠在這人身上也會這麼溫暖，無比疲累的狀態下他竟然睡著了。蘇悅猶豫了片刻，還是給倪峰打了電話。

蘇悅的電話是在倪峰意料之中的，倪峰聽說紅羽和他在一起也放心了許多，說道：「你還是把他送到我這裡來吧。」

「嗯。」蘇悅應了聲，頓了頓之後說道，「還有，我和你說過，你不要讓他受委屈，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這是在警告我？」倪峰冷冷問道，「我也和你說過，你不要對我有任何奢求。」

蘇悅死死捏住手機：「我已經和紅羽坦白了，如果這樣的話，我不會再軟弱了，我會把他搶到我身邊來。」

倪峰的反應卻冷淡得很：「哦，那很好。」他鼓勵的話都因為過於冷淡而顯得有些嘲諷，「對待真愛就應該主動一點。」

他最後叮囑道：「我在家裡等著，你把紅羽送回來。」

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他站起來放鬆地伸了個懶腰，事情都在他預想的範圍內，蘇悅只要被激怒，那就好辦了。

倪峰點了根煙，無聊地吐出一口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