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在王謙家一直都很受歡迎，王謙的媽媽尤其喜歡他。王謙雖然有點嫉妒，可又發自內心地覺得這樣很好，因此還總是在母親面前誇林軒。後來他又說了林軒父母離異的事，更激起了母親的母愛。

「真的？這孩子也太懂事了，真讓人心疼。」

王謙點頭：「對啊，就因為這個他剛來的時候總被人欺負，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們認識就是因為當時我看見有人欺負他嗎？」

「對對對。」母親摸了摸他的頭，「兒子你做得對，真不愧是我的兒子。」

受了誇獎的王謙笑得正開心，母親便終於想起月考的事，問道：「對了，你上星期不是月考了嗎？考得怎麼樣？」

王謙這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呃……還行，還行……」

母親對他這反應早已熟悉不過，剛剛還笑得溫柔可親，一下就變了臉：「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那個周末林軒來的時候母親和以往一樣熱情，一個勁地往林軒懷裡塞吃的。儘管王謙的媽媽一直對他很好，但他還是只能傻站在那，不停地重複著同一句話，因為除了這些他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謝謝阿姨……」

於是他抱著一堆吃的來到王謙的房間，毫不顧忌地坐到床上，說道：「你有什麼不會的？」

「你的作業呢？」

「我寫完了。」他瞄了一眼課桌上的本子，然後拆開一包薯片，「不會的問我，做完了給你吃薯片。」

王謙掐著腰，不滿地抱怨道：「我是三歲小孩子嗎？做了好事要拿好吃的當獎勵？」

林軒笑得前仰後合，接著安安靜靜地趴在床上看書。一般來講只要有林軒在，王謙都會覺得很平靜，不像一般時候那樣看見書本就煩躁，但他總會剋制不住地看向林軒。林軒專心地看著眼前的小說，儘管低著頭，可他還是能看到他上揚的嘴角。他禁不住笑了起來，而林軒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正巧兩人四目相對。本來能說會道的王謙一下愣在那，竟然一句話說不出來，反倒是林軒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寫完了？」

「……還沒有。」王謙一下反應過來，拿起自己的練習冊，「這道題你看看選什麼？」

林軒也沒多想，接過他手中的書看了一眼，然後說道：「選B。」

「為什麼啊？」

「片語固定搭配啊。」林軒抱怨了一句，「你這都忘了？」

以往這時候王謙都會和林軒拌拌嘴，但今天他卻只是點了點頭，搞得林軒還不太習慣，問道：「你沒事吧？看你心不在焉的。」

「沒事。」他咬著筆頭，「我在思考你剛剛說的問題。」

「思考個頭啊，和你說了固定搭配你背下來就是了。」

王謙轉身抬起手，佯裝要打他，他立刻縮起身子：「我告訴阿姨你欺負我！」

「我還沒動手呢！」王謙拿著筆戳了戳脖子，「我就是撓撓癢。」

不管怎麼說，有林軒在王謙很快就寫完了作業，而林軒早把之前拿進來的零食吃了個精光。王謙只是拍了拍他的頭，然後說道：「我去拿可樂，你喝嗎？」沒等林軒回答他就自己做了決定，「我覺得我根本都不用問。」

他很快就回來了，把手裡的可樂遞給林軒，接著說道：「你要聽歌嗎？」

林軒點點頭，於是他便從抽屜里拿出一盤磁帶，又拿出一個小收音機和耳機。他一邊放磁帶一邊說道：「稍微小點聲，我爸媽不喜歡我總是聽這些流行音樂，我媽還好，我爸只認為古典音樂是正統。」他插上耳機，把其中一個給了林軒，「所以儘管我們家有很多CD，可他們絕不會買這種專輯的，我的零花錢又只夠買磁帶。」

林軒不僅不嫌棄，還很開心地戴上了耳機。柔和動聽的旋律在耳邊縈繞著，那個歌手的聲線很清澈，但又足夠觸動內心。他不自主地哼唱起來，雖然聲音不大可王謙也能聽得很清楚。於是這就是王謙許多年過去仍記憶猶新的一幕——林軒趴在床上，正沉浸在歌聲中，從自己的角度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和淡粉色的薄唇，而王謙頭一回發現林軒原來長得很好看，尤其當陽光斜照在他臉上的時候，能看到他的面部線條流暢而美麗，儘管那時的林軒還沒有完全長開，眉眼卻已經有了日後飛揚的神采，而那稍顯嬰兒肥的臉蛋則一直是王謙珍藏的回憶。

「你唱歌很好聽。」王謙說道。

「胡說什麼呢？」林軒完全沒把這當做是一句正經的誇獎，「我就是隨便哼兩句。」

「隨便唱也能聽出好不好聽，我好歹也是在音樂的熏陶下長大的，音樂品味很好的好嗎？不信讓我媽來評判，她是專業的。」

林軒本來以為這是句玩笑話，沒想到王謙真的下了床，他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卻已經抓不住人了，只能絕望地說道：「喂，回來！」

王謙的媽媽對這事倒是很感興趣，林軒只能硬著頭皮勉強地照著唱了幾個音，沒想到王謙的媽媽卻拍著自己的肩膀誇他是個男高音的好苗子。林軒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我以後應該不會當歌手。」

「這麼說就不對了。」王謙的媽媽說道，「有人把音樂當職業，但音樂本質上是為了豐富自己，就算你不當歌手，生活中如果沒有音樂也是很無趣的。」

她說完便彈琴唱了起來。她的歌聲很優美，沒過多久王謙也加了進來，為她伴唱。這是林軒從未接觸過的東西，他著迷地看著眼前的畫面，儘管從未聽過這段旋律，但也跟著低聲哼唱起來。他發現這歌聲似乎有魔力，可以讓他忘掉一切不開心的事情。

那一曲很快就結束了，林軒還沉浸在剛剛的美好中，笑得合不攏嘴。王謙看著他，欣慰地點了點頭：「這樣才對嘛！」

林軒點點頭，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這麼發自內心地開心過了，尤其還有王謙在——而那人也正笑著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