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們小區是不是有個教學車的教練啊？」飯桌上，禾木扒拉一口飯。

禾山咪口小酒，「是啊，咋了？」

「沒咋。」禾木又嚼了口菜，裝作隨意問問的口吻，「你跟他熟不？」

正巧這時，在廚房裡盛湯的管靜出來了，恰好聽到了他們在討論小區里的那個年輕教練，來了興緻，女人麼，天生就愛扯家常聊八卦。

「你們在說柳生是吧？」管靜有點興奮。

「誰啊？」禾木接過管靜盛好的湯。

「你教練啊。」禾山又咪了口小酒，「那小夥子挺不錯的。」

「叫柳生？咋寫？」禾木覺得他的名字很特殊。

「柳樹的柳，生活的生。」管靜貌似特別喜歡談論柳生，所以總愛搶著答。

禾木癟癟嘴，總算是曉得他叫甚麼名字了，名字倒是挺文藝的，為啥人就那麼暴躁呢？

「你學車不會就是他吧？」管靜急沖的問到。

禾木特尷尬的點點頭，前兩天他只光顧著在家罵那教練呢，誰知道那人還是小區鄰居。

這不是在挖坑麼。他媽准又要說他了。

「教練凶麼，是正常的，誰叫你這麼笨，笨成那樣，柳生能不罵麼!」他媽果斷叛變了，在她眼裡，別人家的總歸比自家產的要好些。

禾木心酸的沖禾山眨眨眼，禾山自顧自喝酒，權當沒見著。

撤了碗筷，管靜又拉著禾木嘮嗑起來，講得全是柳生，不過大多是沒有依據的，都是小區的大媽阿姨傳來傳去的八卦。

但從管靜嘴裡出來，別提有多真實了，那一蹙眉，那眼眶一濕，把柳生說的還真挺可憐。

當即聽完他媽的話，進了自己屋，就拿起手機往柳生那兒打。

嘟嘟了三聲，電話通了。

「喂，柳生？」禾木緊張兮兮的頭一次喊他的名字。

手機那頭停頓了幾秒，「嗯。」

得到了回覆，禾木雖然不太滿意他回的太簡單了，但心情依然不錯，「明天還去嗎？」

「嗯，要去的。」柳生接到他的電話有點兒意外。

「那我明天跟你一塊兒去，可以嗎？」禾木小心的問到。

手機那頭又出現了沉默，隔了好幾十秒，他才應了聲「好」。

禾木笑了，又嘻嘻哈哈的跟他講了些話，柳生只是偶爾應一句。

掛了電話，禾木感覺輕鬆了許多，他覺得柳生太苦了，他得做些什麼，才舒服些。

柳生不太敢罵禾木，這小孩從早上開始就用一種說不出的眼神凝視他，是的，凝視，而且挺悲切。

其餘另三個學員也察覺到禾木和教練之間突變的氣氛，比如教練的喉嚨好像堵塞了，都不怎麼擠兌人了。

「剎車!」教練鬱悶了。

「嗯。」禾木利落的剎了車，而後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

柳生心尖一抖，眼眸低垂，低吼:「換人!」

下一個上場的是一個女生，一聽到他吼，整張臉都變了，被嚇得。

本以為看到教練對禾木挺溫和了，應該他們也可以輕鬆點。

誰料，反而比平時吼的更凶。

到了末，等教練出去方便的時候，兩女生就發表了教練偏心禾木的言論。

禾木聳聳肩，「有嗎？」

另三人默契的齊點頭。

「你們是不是認識啊？」男生問到。

「哪有，你們沒見前兩天我都快罵成豬頭了！」禾木想想前兩天的遭遇還覺得很辛酸。

「這倒也是。」又是贊同的點點頭。

四個人嘀嘀咕咕了一陣，教練就火急火燎的回來了。

砰一聲，車門關了，「誰了？繼續！」

禾木腳一抖，有點心慌，好好的一張俊臉弄得跟閻王似的，多浪費啊！

接下來，禾木又白白的挨了半小時的自尊轟炸。

他特想揍柳生，這人哪裡苦了，他媽說的都是騙人的吧！

禾木心裡默默流淚，討好教練，一點用都沒有。

禾木又蹭車了，嬉皮笑臉的坐在副駕駛，「柳生，你怎麼叫柳生呢？」

柳生一臉正經的說道:「我媽說我出生的那天，柳樹正好開花了，所以就叫柳生了。」

「噗～」禾木沒料到柳生這麼鄭重的解釋他姓名的來源，哈哈笑了幾聲，「你名字挺好聽的。」

柳生一頓，「嗯。」

禾木心裡有點堵，偷偷的瞄了一眼認真開車的柳生，別彆扭扭的問道:「柳生，你是一個人住在這兒麼？」

禾木覺得自己已經問的很含蓄了，但柳生表現的似乎還是有點兒不高興，「嗯，就我一人了，我爸媽去了。」

「我爸媽去了。」禾木腦子裡只有這句話，雖然昨天已經從他媽那兒了解一些，但從本人嘴裡說出來，效果還是不同的。

禾木不大會安慰人，可他天生的悲天憫人，覺得柳生可憐極了。

在心裡扭扭捏捏的一會兒，他癟了癟嘴，「柳生，我媽改天叫你去我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