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多星期了，喬楠已經有點兒不耐煩了，身為122路巴士司機，他盡職盡責，捫心自問，他沒得罪過人，見到老人，馬上按喇叭求讓座，有時候還下車抱殘疾人上車。

我是盡職盡責好公民好司機啊！喬楠又撇過頭瞄了一眼依舊坐在老位置上的那個乘客。呦西，又是這個眼神，我了個擦，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你用的著回回都咬牙切齒地瞪著我嗎？

梁思衡磨了磨牙，昨天又不等我，我就在你屁股後面喊啊，喊得我半條命都沒了，你他媽是聾子啊！

喬楠渾身一哆嗦，縱覺有人在詛咒他，幾乎是下意識轉過頭，果然還是那雙充滿了惡意的眼睛。

嘖嘖，我做錯了什麼啊。喬楠嘀嘀按了喇叭，不敢再往後瞄。

梁思衡晃晃悠悠地把屁股挪出了位置，讓給了一個剛上來的老人，晃悠晃悠著人就到了刷卡機的位置。

喬楠斜過眼瞥了他一眼，正好這時候是紅燈，車不動了。

「我說小哥，你是不是耳朵不好啊？」梁思衡終於鼓足勇氣說了句話，現在實在是天時地利人和，不說都對不起這個點。

喬楠「啊？」了一聲。

「嘁，果然耳朵不好。」梁思衡翻了個白眼。

「我耳朵挺好的。」喬楠悶聲回道。

「那你沒聽見我在後面喊嗎？！」梁思衡一激動，幾乎是吼出來的。

車子里有些人看了過來，梁思衡嘿嘿笑笑，嘴裡念念有詞，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

「沒聽見。」喬楠目視前方，綠燈亮了，心裡也不大爽快了，這叫什麼事兒啊，我哪知道你在後面喊！

梁思衡抿抿嘴，死守陣地，他又問：「喬師傅呢？」

喬楠眨巴眨巴眼，「你跟他很熟？」

「廢話！喬叔對我可好了，每次都會開慢點兒等我上車。」話一說完，梁思衡頓感不妙，忙回頭看看其他乘客的反應，還好沒人注意，不能把喬叔賣了啊！

「怪不得他老是接到投訴說不準時。」

「啊！真的啊。那他是不是因為這事被辭退了？」梁思衡內疚了，喬叔是真對他好，有時候還會捎帶一份早飯，都是些小點心。

喬楠沉下了臉，戴著白手套的雙手游刃有餘地轉了一圈，轉彎了，梁思衡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有點兒心不在焉。

「到了。」喬楠忍不住提醒到。

梁思衡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喂，你要是有喬叔的聯繫方式，你跟喬叔說我對不起他啊。」

走出車門，他揮揮手說，「我叫梁思衡，小思，喬叔知道我的。」

喬楠點了一下頭，「梁思衡，哦，就是他啊。」

老喬開巴士有十多年了，最近身體出了點兒毛病，開不動車子了，但是巴士公司又缺人手，最後把他兒子給賣了。

反正兒子有證，而且也開過一段時間，再加上本來就是放暑假，趁這個機會，賺點零花錢也不錯。

喬楠欣然接受了老喬的提議。

「爸，我碰到你口裡說的小思了。」

「你還真沒等他啊？」老喬急眼了，「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他就差那三四分鐘，你不能在路上開慢點兒，等等他。」

「就為了他一個人，浪費這麼多人的時間。我可做不出來。」喬楠吃了一顆土豆米。

老喬瞪了他一眼，「那我讓你給他捎的早飯呢？」

喬楠呲牙一笑，「在我肚子里啊。」

「你個混蛋小子！」老喬拿起筷子要去敲他的腦袋，被喬媽給攔住了，「幹嘛呢！」

「他這腦子就是讀書讀壞了，人家又不嫌我慢了，那孩子我瞅著挺好的。比你好多了。」老喬吹鬍子瞪眼，就瞧不慣他兒子這尿性。

「咳~」喬楠吸吸鼻子，這就是他親爹，別人家都是金山銀山，自家的就是塊爛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