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萬青
小說: 蘇萬青 作者:娄武尚 字數:6478 更新時間:2019-09-21 09:20:52
蘇萬青
第一次見到蘇萬青時,是2009年,當時我還未大學畢業,在一家醫院實習。
蘇萬青是帶我的老師---蘇醫生的兒子。
見到蘇萬青,是在春天的一個上午。
那天,我去老師家幫他拿資料。
老師住的是醫院裡很早以前分的房子,與學生宿舍無異,單門單戶,門前就是長長的過道。
老師家在三樓。
我在過道里等師母開門時,百無聊賴地朝樓下望了一眼。
那天的陽光很好,褪去了冬日的寒冷,又沒有夏日的炎熱。
穿著淺綠色薄毛衣的蘇萬青就站在樓下,牛仔褲腳捲起,恰好抬頭迎上我的目光。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眼神絲毫不躲閃。
陽光下蘇萬青美得近似神祗。戴著四百度近視眼鏡的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世界能那麼清晰過,清晰到我甚至數清了蘇萬青的眼睫毛,又黑又長,像極了兩隻駐足休息的蝴蝶。
我就那樣獃獃地凝視著那雙也在注視著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美。
黑白分明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讚美詞。
大概就是那雙黑白分明不躲不閃的眼睛,讓我淪陷了。
我們就那樣彼此注視著,時間好像度過了幾千年一樣久。直到師母打開門呼喚我,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失態。
後來我不止一次地想要回想那個場景,在腦子裡不停地勾勾畫畫,卻總覺得那個場景的畫面完美到夢幻,而到最後無論我怎麼填補感覺都不對。
學習醫學近四年之久,我用自己殘存下來的唯一一點點的浪漫幻想著:蘇萬青,也許就是我在正確時間正確地點遇到的,那個正確的人。
我相信命運,總覺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就像我戲劇般的再次遇到蘇萬青一樣。
那天是休息日,我在家吃過午飯之後,突然就很想去書店看書,願望強烈得阻止不了。
於是我乘坐巴士到了圖書街,隨便鑽進了一家書店,找了本書後就席地而坐,直看到書店裡的光線暗淡,才起身往外走。
在書店門口的樹蔭下,我再次看到了蘇萬青。
他手裡牽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站在街對面的一棟樓道前,身旁的法國梧桐在夕照下的樹影,與蘇萬青和男孩的影子牽絆在了一起。
幾近一米八的身高,米白色長袖和牛仔褲簡單大方。
蘇萬青和手裡的男孩側身背對著我,看向街盡頭。
他們在等什麼人。
那幅場景安靜美好得讓人不忍心破壞。
周邊喧嚷的街道和來往的行人在春天的暮光里,最開始被處理得就像一幅有著復古風格的動態照片。
漸漸的,一切都模糊淡化,我的眼裡,唯有蘇萬青的剪影格外清晰。
大腦空白得只讓我想擁有一架照相機,對著蘇萬青的側影,按下快門。
我無法對自己撒謊說,這個幹凈帥氣的男生不讓我心動。
再後來,我們經常碰到。
我了解到他是我老師的兒子。
了解到他是美術生,同樣大學剛畢業,那天他陪學生等待家長的門樓,走進去到三樓,就是他開的一間畫室。
蘇萬青就這樣成為了我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是一個有些高傲自尊的人。
往往內心軟弱的人,自尊心都很強。我恰巧屬於這種類型,習慣用矜持掩飾自己的軟弱。
每一次遇見蘇萬青,看到他在看著我時,我都會把臉扭開,酷酷地裝作沒看到。
而每一次扭開臉後,我都在心裡悔恨,為什麼不回應他一個微笑。
所以,由於我愚蠢的自尊,前期我根本就沒有和蘇萬青有過接觸,僅有的交集只限於見面。
與蘇萬青有正兒八經的接觸,是在我路過並抬頭看了無數次的畫室。
那天我騎腳踏車來到他畫室的樓前,忍不住想去看看蘇萬青手把手教學生作畫的場面。
想看見真實的人,而不是腦子裡被勾勒出的想像。
只一眼。
我鼓起勇氣對自己說。並腳步錯亂地往樓上爬。
我站在掛著星辰般"時光"招牌的門前,握著門把手的手心,緊張地出了一層汗。
我曾偷偷跟著蘇萬青的學生來過這裡,知道畫室的門白天從不會上鎖。
開始慢慢用力旋轉。
令我吃驚的是,門把手卻一動不動。
我以為是自己過度緊張,用的力氣太小,於是加大力氣,但門還是沒有開。
這不就是他的畫室嗎,門不是不上鎖的嗎,為什麼打不開?
我害怕得心慌,害怕自己有事沒事都過來偷偷看的畫室其實沒有人在,害怕辜負了自己的期望和勇氣,於是一邊用力旋轉把手,一邊拍門,委屈得想要掉眼淚。
所以當對面的門打開時,扭過頭去看的我,在蘇萬青的眼裡,大概就是一個披頭散髮眼圈發紅的瘋子。
怔愣了幾秒鐘後,我用我從來沒有過的速度,羞愧地轉身跑下了樓。
透過朦朧的淚光和鏡片,我不知道我在蘇萬青眼裡看到的驚喜是否真實。
那一次之後,再見到蘇萬青,我都躲著走,我覺得自己愚蠢得沒有臉面見他。
蘇萬青卻在那以後,每次看見我,都用微笑和我打招呼。
蘇萬青嘴角揚起的笑異常好看。
我不得不以微笑回應。同時反省自己是不是笑得太過虛心。
蘇萬青邀請我去他的畫室。我開心極了。
我坐在角落裡,靜靜地看著蘇萬青教學生作畫,絲毫不覺得無聊。
如果不是因為在畫室的一角偶然間看到了蘇萬青的素描紙,我不會對蘇萬青表白。我說過,我是一個害羞的人。
蘇萬青畫了很多關於我的畫,很多張。
蘇萬青告訴我,那天我看到的掛著招牌的房子是他最先決定的畫室,直到有一次他無意間發現我在對面樓底下望向三樓。
他決定把畫室搬到對面,因為在那裡,他能在教學生作畫的空閑時間裡,更好的看見我。
誰知還沒等到他把招牌也給換下來,我就突然闖了進來。我的冒冒失失,倒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蘇萬青還告訴我,他根本沒有想到我會主動出現。那天,若不是他的學生告訴他外面有動靜,他根本就不會知道我來過了。
"不僅僅只有你在看著我。"蘇萬青告訴我,而那時,我們已開始交往。
當我把與蘇萬青交往的事情告訴家裡人時,遭到了家裡人的一致反對。
蘇萬青不會說話的事。
我知道,家裡人當然也知道。
蘇萬青天生聽力不好,即使老師為其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效果卻不太理想。
所以,這個世界對蘇萬青來說,是不受幹擾的安靜。
蘇萬青的世界是安靜的,蘇萬青也是安靜的。
我喜歡和安靜的蘇萬青在一起。我們寫字,或是發簡訊,交談著彼此的事情。
閑暇時,我最愛去蘇萬青的畫室,喜歡我們安靜地依偎在一起,看法國梧桐的樹葉由綠色變成橙紅色,由橙紅色再到飄落。
蘇萬青作畫的時候,我坐在一旁看書,偶然間會不經意地彼此抬頭望向對方,默契福祉地相視一笑,只覺世界靜謐美好。
我喜歡這樣寧靜的生活。
為了蘇萬青,我努力與家裡人溝通,但家人固執己見。直到雙方演變成僵化狀態,不能化解。
我曾對蘇萬青說過分開。
有段時間我被家人說教得實在忍受不了,大哭著沖他們喊:"如你們所願!我和他分開總行了吧!"
然後我發信息約出蘇萬青見面。
當蘇萬青看到我時,嘴角一如既往地揚起了好看的笑。
我看著眼前這個總是安安靜靜的大男孩,心裡止不住的憐惜。
"我們分開吧"。我艱難地在紙上寫道。
他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伸出手來就要捏我的臉頰,這是他平時寵溺我的一個小動作。
我揮開他的手,強忍著眼淚直接對他說:"我是認真的"。
蘇萬青聽不到聲音,但他感覺到了我的異常。
我沒敢等到蘇萬青做出反應,就轉身逃開了。
所以,我沒有看到蘇萬青臉上好看的笑頓時僵住了。但卻聽到了他第一次對我發出的聲音,他在我的身後驚慌的"啊啊"地喊,聲音嘶啞渾濁。
我忍不住回頭看,恰好被他追趕上來,擁到了懷裡。
想開口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的焦急情緒,讓他的心臟急速地跳動著。
我聽著他的心跳,把頭埋在了他的肩膀。
我對他說:"蘇萬青,我喜歡你"。
蘇萬青的擁抱更緊了,他探下身來,用他的臉貼緊了我的臉。
那一刻我讀懂了他的動作,他在告訴我:"我知道,我也是。"
頓時我淚流滿面。
自此,我和蘇萬青成為公開的戀人。
我的老師和師母聽到這個消息時,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蘇萬青是如何對他們解說的,只知道我們兩個最後得到了老師和師母的允許。
兩情相悅的愛情總是美得過分,與蘇萬青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本酸甜可口的蘋果上又抹上了一層蜂蜜,讓我沉浸,不能自拔。
但隨著實習的不斷進行,我越來越忙碌,加班倒班讓我的生物鐘紊亂,長期折磨我的精神衰弱也越來越嚴重。
我本來就不願學醫,只是迫於家人才選擇了這條道路。而醫院裡隨時發生的死亡和無處不可見的悲傷讓我日漸煩躁不安。所以我一度出現想要離開醫院的念頭。每到這時,蘇萬青總會牽著我的手,安靜地陪在我身邊,然後給老師發信息幫我請假,帶我出去美美地吃一頓,然後回畫室,他作畫,我看書。
他知道我所想要的只是寧靜。
而每次蘇萬青替我向老師請假,我都故意笑他徇私,他也不辯解,就在一旁抿著嘴笑,像個調皮的小孩子。
冬天天黑得早,也冷得更加厲害,每次去吃晚飯,醫院餐廳里的飯都已沒有任何暖意。蘇萬青心疼我,告訴我他每天過來給我送晚飯。
我不願他過多擔憂我。我的大男孩,在家裡也是一個被嬌生慣養的獨生子。我天性有些懶散,不拘小節,這已讓出身稍好的師母有些看不慣,我又怎麼能讓她最最心愛的寶貝做飯再給我送到醫院裡來。
我告訴他醫院裡的伙食還不錯,他不用給我送飯。
但他對我搖搖頭,堅決表示不同意。
於是我成了醫院裡極少能夠吃到熱乎乎的飯菜的人。
每次聽到醫院裡的大姐在我們倆面前故意打趣"什麼時候我家那口子也能這麼體貼我就好了喲。"的時候,我都會福祉地拉著蘇萬青的手,快速跑進餐廳,開心地笑。
我心裡美極了。
每和蘇萬青多接觸一點,那種再也不要做醫生的衝動就會更強烈一些。我愛他愛不夠,恨不得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一秒鐘都不要分開。
尤其臨近年關,我越來越忙碌,見到蘇萬青的時間少之又少,更別說去我最鍾愛的畫室了。
於是年底我對蘇萬青說:"我不想做醫生了。"
蘇萬青牽著我的手,低頭安靜地看著我,有雪花悄無聲息地落在他的頭髮上,像極了他無聲的安慰。
我接著說:"我想多多陪著你。"
蘇萬青回應我的,是更加攥緊我的手。
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我的老師時,老師說再適應一段時間試試看吧,他覺得我在醫學這方面應該會有更大的成就。
但最後我還是離開了醫院。
看了太多手術失敗的病人離世,及其親人的嚎啕痛哭,搶救不能的挫敗感,讓學習期間心理素質已十分過硬的我,越來越體會到了生命的脆弱,也讓我越來越認識到我不是一個能接受並承擔別人生命的人。
所以,一年實習結束之後,我與醫生這個職業徹底劃開了界線。
我如願地有了更多的時間陪伴蘇萬青。
我們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在一起,努力爭取著我的家人的允許。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很多時候,你越是渴望長久的東西,到最後往往會由於各種外來原因的幹擾而不能長久。比如,曾經你最捨不得吃的蘋果,往往最後會萎縮幹枯;曾經最好的友人,漸漸形同陌路;而你心裡最愛的那個人,可能還不知道他正在被你愛著。
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想破壞。
我是這樣。
命運也是這樣。
而我和蘇萬青又有何德何能,能讓命運在芸芸眾生中格外垂憐。
所以,我與蘇萬青的愛情,也沒有逃過被戲弄的命運。
與蘇萬青分開,是因為我的老師蘇醫生被捲入了一件醫患糾紛的案件。
我的老師,由於失誤,造成了一個手部燒傷患者在術後傷口嚴重感染,最後不得不截肢。
病人家屬不同意院方提出的私了賠償,把此事宣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連某大報刊也報道了此事。我的老師為此差點身敗名裂。
那時我已經離開了醫院,在一家糕點店打工,工作很輕鬆,也有了更多的時間陪著蘇萬青一起拜託身邊學法律的朋友了解這種案情最壞會出現什麼結果。
最後如朋友所說,這個案件並不特殊,法律最後給予了公平的審判,並要求我的老師做出了相應的賠償。
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和蘇萬青終於鬆了一大口氣,雖然賠償的數目不是少數,但畢竟老師沒有事情。
恰巧我的閨蜜在這之後要求我陪她去外地拍婚紗照,我本不願意去,但蘇萬青笑著告訴我,他希望我能出去散散心。老師的案件讓我們都太過勞累。
我想要他陪我一起,但他告訴我他還要再陪陪老師和師母。
我很能理解,所以沒有無理取鬧,就答應了閨蜜陪她一起去南方的某個城市。
蘇萬青到機場送我,我實在舍不下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心裡竟隱隱害怕再也見不到了。
我哭著對蘇萬青說:"我不想去。"
蘇萬青笑著對我搖了搖頭,即使他知道我不會不去的。
確實,答應了閨蜜的事情我不會不去做。
登機之前,蘇萬青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我的額頭。我抱著他不想鬆手。
我的閨蜜大笑著對我們喊:"我先帶她去看看那邊的拍照效果怎麼樣,若是好的話,下次就輪到你們去那兒拍婚紗照了。"
我破涕為笑。蘇萬青似乎也聽見了她說的話,在一邊笑個不停,福祉得嘴角輕輕揚起。
只是,我和蘇萬青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別,竟真的成了永別。
在老師的案件審理結束之後,患者家屬因不滿審判結果,在我走後的第二天上午,糾集了一群人,在老師家門口聚集,並揚言要打死庸醫。
老師本想出面做和解,但卻沒有料到對方不聽解釋,竟然真的動起手來。而我的蘇萬青,在這場糾紛中,為了保護父親,被一棍擊中頭部,當場死亡。
對方看到真的鬧出了人命,一鬨而散。
我接到朋友的通知電話時,頭腦中一陣轟鳴,像被火車狠狠碾過了一遍又一遍。當天下午我就直接奔上了機場。
短短一天時間能發生這麼多的變故,我只能說命運真會與人開玩笑,它戲劇般的荒誕,讓我真的承受不起。
蘇萬青的葬禮上,我如木偶般怔愣,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夢,蘇萬青的離世,不真實得讓我流不出一滴眼淚。而他的葬禮過後,我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
那兩天里,我總是在想,為什麼上天給我和蘇萬青安排的命運偏偏是這種結果?我甚至想,如果時光倒流,我和蘇萬青可不可以不要參加這場被作弄的遊戲,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在一起。想到眼睛酸澀,眼淚流下來,洇濕枕頭。
哭得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總覺得蘇萬青正握著我的手,十指緊扣。
第三天,我從床上爬起來,披散著頭髮,如同瘋了一般尋找蘇萬青。
我的蘇萬青,你在哪裡?
每跑到我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我就會停下腳步,細細尋找。
路過畫室時,我像很久以前一樣,抬頭仰望三樓,幻想著蘇萬青就在那裡作畫。
然後,我走進樓里,看著我熟悉的每一階樓梯,想到蘇萬青不久前還拉著我的手在上面來來往往了很多次。
我開始上樓,仍覺得蘇萬青還在牽著我的手。
三樓,右手邊,門上掛著的"時光"仍然燦若星辰。
我開始旋轉門把手。它白天從不上鎖,因為蘇萬青聽不到別人的敲門聲。但此時它卻一動不動,於是我一邊向下擰門把手一邊使勁拍門。
時間好像倒流了似的,一年多以前,我也曾這樣做過。
畫面重合得讓我幾乎出現了幻覺,甚至望向對面,並走過去拍門,渴望蘇萬青從裡面走出來,告訴我我又鬧了一次烏龍。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而我最終找到蘇萬青的地方,是在他的墓前。
我的蘇萬青,安安靜靜地睡在這裡。
我無比痛恨為什麼我和蘇萬青只是普通人,而不是最後能夠化蝶飛的梁祝。
我撲到他的墳前,憤恨得用雙手摳土。
這種情況出現了不止一次,也不止兩次。直到後來我徹底接受蘇萬青已從我的世界裡消失的事實。
我的蘇萬青,那個大男孩,不說話,也沒有所謂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只是安安靜靜地陪著我,卻讓我覺得踏實無比。
他的離去,讓我悲痛不已。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某個快遞公司的電話,他們告訴我有我的快遞。
我不想出門去。總覺得外面陽光太過燦爛耀眼,晃得我眼睛疼。
朋友幫我捎帶了回來。
撕開包裝後露出了一個方正的小盒子,是讓人覺得福祉的玫瑰紅色。
我心情複雜地打開了小方盒,然後我對著盒子哭了笑笑了哭,眼淚流得一塌糊塗。
裡面是蘇萬青親手設計訂做的戒指。
是他打算等我陪閨蜜回來之後,寄給我的驚喜。
盒子的底座,有他托店家一同寄來的他早已寫好的信條:過段時間,我們也一起拍婚紗照吧。
朦朧的淚光中,我又再次看到了蘇萬青的嘴角揚起了好看的笑。
也許在別人看來他是真的不在了,但我卻覺得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那之後,我在一家私立中學任教,閑暇時間看看書寫寫字,生活穩定悠閑。
聚眾鬧事的事情已經得到了處理,傷害蘇萬青的兇犯,在服刑期間我曾去看過他,是一個容易衝動熱血的十六歲少年。
我看著他那張眉目尚不太分明的臉,無所謂原諒不原諒。
日子就如我所想要的那樣,平淡愜意地進行著。
就在前天,我以伴娘的身份參加了我閨蜜的婚禮。
見證了他們的福祉。
婚禮即將結束時,我笑著接住了閨蜜拋給我的花。
至此,我25歲,再也沒有遇到過像蘇萬青那樣讓我心儀的男生。
最後:
寫完這個故事之後,我一時情感不能自抑,哭得稀里嘩啦。老媽很驚訝地看著我。我抹掉臉上的眼淚鼻涕,走向雪櫃拿出一支雪糕,啃了啃,然後走進屋裡看書去了。
老媽把我的行為看在眼裡,卻忍到晚上我心境平和時才問我怎麼了。我告訴她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個叫蘇萬青的人,他的結局很悲慘。
老媽在聽到"蘇萬青"這個名字時,表情很明顯的驚愣了一下,卻又在那一瞬間之後放鬆下來對我說:"只是一個夢而已,不要太放在心上。"
但不知為何,我有不止一點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