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刑警看出崔刑警發給自己的文件只是他調查的部分結果。不是添加不上附件，而是他還沒有找到需要添加的材料。崔刑警向來做事謹慎，一絲不苟，應該不會遺漏。

根據崔刑警發給自己的附件內容，江刑警從國家電子網上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足足花了兩個小時。他發現的事實太驚人了，令人難以相信。沈刑警受傷、崔刑警死亡的原因，終於真相大白了。

那麼，柯刑警和吉刑警肯定也是落入他們手中了……

江刑警急忙把錄像帶塞進錄像機，然後從頭到尾查看了錄像，絕不漏掉任何細節。

徐正原果然不是Awl。

弄清誰是真正的Awl之前，調查遠遠沒有結束。

正在這時，走廊那頭傳來了陰森森的聲音。

「人不能太聰明了。」

聲音很熟悉，語氣相當生硬。雖然他有些驚訝，不過也有心理準備。持槍走來的人正是沈刑警。左臂的石膏已經拆掉了。

「我讓你休假的時候，如果你馬上離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不許動，舉起手來！」

江刑警慢慢地舉起了雙手。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行嗎，江刑警？」

「你想幹什麼？」

沈刑警笑嘻嘻地說道：「你都知道了，就別再裝糊塗了。你進入警察署的電子系統做了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沈刑警一邊說話，一邊抬腳踢向江刑警的襠部。江刑警發出短促的呻吟，彎下了腰。隨後，沈刑警又重重地打向江刑警的頭。江刑警癱倒在地。沈刑警慢慢地從江刑警懷裡掏出手槍，塞進自己懷裡。江刑警渾身顫抖，連嘴都張不開了。

沈刑警蹲在江刑警身旁，拿槍戳他的臉，說道：「我以為只是崔刑警這樣，沒想到你也是……嘖嘖。」

沈刑警把江刑警的胳膊扭向後面，扶他站起來，用力推到牆角。沈刑警的左手沒有絲毫的受傷痕跡。腦袋撞在牆上，江刑警的意識恍惚了。

「要是再深點兒，我也有危險……只是他不知道罷了，要不然他怎麼可能和我背對背？如果只是他遭遇危險，別人肯定會懷疑。因為我們在一起嘛。於是我就打上了石膏，躺在醫院睡了幾天，呵呵呵……」

低沉的笑聲聽起來很彆扭。江刑警的臉夾在沈刑警和牆壁中間，說話也結巴起來：「啊……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幹這種勾當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不要裝糊塗了。」

是的。看過崔刑警留下的資料以後，他找到了崔刑警因為時間倉促而未能確認的答案，結果發現了難以置信的事實，只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採取的行動。

「這種話浪費時間，是不是太可惜了？為了完成我們的計劃，需要有人為我們做事。殺人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也不是誰都能做的。弄不好會留下很多線索，所以我們找了職業殺手。一個教授找到了Awl，Awl是他以前的學生。」

「看來真的……存在名叫Awl的人物。」

「當然了。對警察是不能百分之百說謊的。要想讓警察徹底相信，必須有百分之八十的真話。Awl為我們處理了所有的事情。老師竟然指使學生殺人。徐正原也會殺人，但他只是做做樣子，真正動手的還是職業殺手。」

「Awl為什麼要化妝成徐正原？」

「這個我也不知道，也許是Awl自己有什麼特別的信條吧。你還記得嗎？知道Awl的人必死無疑，呵呵呵……對，是的，即使我不開槍打死徐正原，他也會死於Awl之手。現在，Awl也許正在歐洲和金髮正妹們尋歡作樂呢。」

突然，江刑警想起了崔刑警的死。

「這麼說——你是為了殺死崔刑警而故意製造這種狀況？」

「我也不是非要殺死崔刑警，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接近了問題的本質，必須除掉。但是Awl很忙，不可能事無巨細全部親自處理。他也只是按計劃行事而已，所以我們就需要製造這樣一次事件。」

江刑警看出沈刑警情緒激動，說漏了重要的問題。他從開始就像墜入了迷霧，許多事情感覺都很微妙，現在沈刑警幫他找到了答案。崔刑警的死是因為特調部的出動。這意味著上面有個比沈刑警位置更高的人在操縱他們，所以崔刑警的死亡也換成了被釘子刺死。屍檢和屍檢結果都有人在背後做了手腳。

「這麼說，吉刑警遭遇危險，也是……」

「這是柯刑警的失誤。當時你在醫院，不知道這件事。」

江刑警對沈刑警深惡痛絕。如果立刻說出這種話，恐怕馬上就會死在他的手裡了。

「不用隱瞞了，我都知道。你們身後有著力量強大的組織，我早就猜到了。」

「什麼？」

沈刑警第一次流露出驚慌的神色。

「你今天必死無疑了，因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

江刑警背靠牆壁，等待機會。他的猜測變成了現實。

「那些試圖置我於死地的人，也是他們派來的吧？」

「是的。總是有人採取不同於計劃的過分行動。其實明明知道東西不在你手裡，就沒有必要治你於死地了。不過，詳細的情況我也不知道。」

終於到了亮出王牌的時候。江刑警瞪大眼睛，決定要冒險了。

「不可能吧，你肯定知道。你把情報透露給了日本，是不是？」

沈刑警不由得目瞪口呆。瞄準江刑警的槍口在輕輕顫抖。

「你……你說什麼？」

顫抖的聲音就是最好的證據。江刑警也只是出於猜測，並沒有什麼證據。

「你殺死徐正原的原因不也是這個嗎？」

「哎呀，你說……說什麼？」

嘴上這麼說著，沈刑警的表情卻明顯發生了變化。江刑警慢慢地挪動著手，悄悄接近藏在右腳襪子里的匕首。

「看來你也不知道。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報告給日本。如果朝拜會知道這件事，你有十條命也不夠。」

「別……別……別胡說八道了。你以為我是內奸嗎？」

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分明已經承認了這件事。

「不止是內奸，你和徐正原還做了骯髒的事情。你甚至想獨吞徐正原的那一份。」

「什麼？不許你胡說八道！」

「誰胡說八道了？你在朝拜會裡打著為民族正氣剷除親日派的幌子，讓那些高尚的精神病患者們放心，與此同時，你卻脅迫親日派，從他們那裡掠奪財產。崔刑警發現的就是這個秘密，也就是死者祖先的財產明細。你們表面上談什麼民族正氣，公開對親日派施壓，背後卻侵吞他們的財產。你們威脅說如果不交出財產，就殺死他們，非常卑鄙。」

「不是的，不是的……」

「死者的腦袋被砍掉了，卻不是因為恩怨和金錢問題，而且受害人的賬戶也幹幹凈凈，還有什麼值得追究的？不料事實恰恰相反。正因為賬戶沒有變動，所以必須殺死，不是嗎？賬戶的調查很可能波及周圍的人，因此必須由你全權負責。不是嗎？每次你都報告說，賬戶幹幹凈凈。當然了，受害者的賬戶的確很幹凈，問題是死者的家人。」

「不是的，我說過了，不是這樣的……」

「當時Awl冒著危險把錄像帶送到電視台，也是對遍布全國各地的有腥味的，或者說是祖上有腥味的人進行的公開威脅，意思是殺雞給猴看，如果你不想死的這麼慘，趕緊交出錢來。當時，崔刑警很疑惑，嫌疑犯到底為什麼要發送這種信息，究竟想給誰看。這些信息針對的不是全體公民，也不是親日派，而是有錢的親日派。不，準確地說，是可以被當成親日派的人。我查過了，除了被你們殺死的人，還有別人也往你們的賬戶里轉移了財產。」

「胡說！」

沈刑警的臉上青筋暴起，紅得近乎發紫。江刑警步步挑釁，同時把手慢慢伸向右腳。

「怎麼是胡說？你為了獨吞這些財產，殺死了徐正原，不是嗎？徐正原本想殺死日本大使，所以熄滅了所有的燈光。你們的計劃本來就是這樣。徐正原打算逃離到國外，幾個月後，你們會在國外再次見面，兩個人用掠奪的財物享受餘生。但是，你為了獨霸財產，背棄計劃，殺死了徐正原。全部財產都是你和徐正原兩個人的共有物，我還以為對待同黨你怎麼也不至於良心泯滅吧。」

「不！不是因為錢！那個傢伙，那個傢伙必須死！」

江刑警大聲喊道：「不！就是因為錢！為了錢，你不但殺死徐正原，還向日本出賣情報。如果調查你的賬戶，說不定會有日本方面轉給你的錢。」

最後這句話是冒險說的。江刑警緊皺的眉頭證明江刑警的猜測完全正確。江刑警的手幾乎夠到了右腳。沈刑警也因為憤怒而接近爆炸的邊緣。

「你這個混蛋！」

沈刑警像個惡魔，瘋狂地撲向江刑警。正在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長長地迴響在走廊里。

「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