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之心，惜葬梅嶺，不敵赤血長殿，獨留一人心思影。

夜晚，公孫策回屋時，朝外不經意地瞥了眼，他知道，有人在跟著他。

那人頭戴烏紗帽，只知是個男子。

公孫策收起眸光，關上門。

屋外那男子似是鬆了口氣，他摘下烏紗帽，露出與屋中人相同的面容。男子名喚農草堂。農草堂轉身離開，未有一絲猶豫。

屋內，公孫策捧著醫書，直至五更天明方回屋休息。

說也奇怪，自那日後，公孫策便再無見那頭戴烏紗帽的男子。興許是厭了罷。

一晃一年過去了，男子再無出現過。

一天一天過去了，公孫策卻日益難受。頭暈、眼花……

那日他去瞧大夫時，大夫直搖頭，在白紙上寫下四字——雙目失明。

「可有救治之道？」公孫策心急，只因他知道，這雙眼，於他而言有多重要。

絕不可以……就這麼廢了……

大夫的回話卻讓他如墜深淵。

「老夫不才，未懂救治之道。」

公孫策收拾好東西，他覺著自己是該離開了。只是，他又能去哪兒呢？他垂著頭，壓抑著思緒。

天公不作美，大雨落下，砸在他的身上，他只顧著往前走，卻覺渾身疲憊，腳下一個打滑，跌落山谷。

一年了。

山谷的一個小木屋裡，男子正抄寫醫書。他伸伸懶腰，準備到外頭走走。

他唇角輕揚，感受著山谷的涼意，只是在見著地上躺著的男子時，他便再彎不起唇角。只因男子，與他有相仿的面容。

公孫策。

農草堂沒有一絲猶豫，抬手背起公孫策。到底公孫策是個男子，他抬得有些吃力。

他背他進了房屋，將他平放在幹凈的床上。

撩起公孫策的衣袖，他小心為他把脈。

除去有些發熱癥狀，竟是有眼疾。農草堂瞪大了眼。

在紙上寫下幾種藥材後，農草堂準備去山腳采些草藥，在途中卻遇見了師弟平常。

「草堂兄……」

「你來了啊。吶，你去幫我采些草藥回來。」農草堂將那寫著藥材的紙遞給平常，自己卻折回去照顧公孫策去了。

公孫策安靜地躺著，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農草堂笑了笑，為他蓋上被褥。

采完草藥的平常見著這一幕，愣了愣。待他看清公孫策的容貌時，愣在當場。

「草堂師兄，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回魂後，平常沉下臉。

「……」農草堂咬著下唇，未答。平常的氣勢便更是咄咄逼人：「若被師父瞧見，你說師父會怎麼想？」

平常一半是氣農草堂對人這般溫柔，一半是氣農草堂欲救這男子的性命。毋須猜便知，教他采那些草藥是準備做什麼。救誰都不打緊，卻獨獨不能救這男子。只因他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農草堂苦笑。

他接下去的話，卻讓平常更加難以接受。

「師父從未告訴你，為何他與我有著相仿的容顏。他……是我的哥哥。」

他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兄長，是現下，唯一一個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

這樣，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