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初二了，又長了一年。班上的同學感到尾戀變了。變得開朗了，開朗沒什麼不好，是開朗得過頭了。不論什麼人他都照收不誤，來者不拒。以前挺好的一棵苗子像是失去了追逐的風，還沒開花就被暴風雨吹打得不成形了。

「尾戀，今天要不要去我家，有好東西哦。「王明壓低聲音在耳邊說。

反正也不想這麼早回去，就點了點頭表示答應了。好東西嘛，除了煙酒就是毛片了，處在這個年齡的孩子，最新奇的一切又誘惑力的東西都是招架不住的。但不論是那一種，他都老練得很。果然，到了王明家，王明關上房門，從床底下拿出被擠壓得變形的劣質煙和光碟。尾戀到不嫌棄，反而從包里找出打火機點上了煙，可光碟里的影像出來時，尾戀當場就傻了。

熒幕上出現的不是一男一女，而是兩個男人。兩個男人赤著身體扭在一起，發出愉快的聲音。「嘭「的一聲，血氣全湧上了小腹。尾戀按熄了煙頭，直接走到卧室里配套的小衛生間里，關上門手就不自覺摸上了有些堅硬的物體。記得以前看毛片並不會這樣，就算有感覺都沒有這麼強烈。腦子裡全部都是那天清晨媽媽拿著內褲攔著正要上學的自己，陰陽怪氣的哈哈大笑：「哈哈！我們尾戀終於也長大了啊，別在外面給媽幹出丟人的事啊！」當時不明白，所以只當半夜裡憋不住尿在褲子上。後來在大夥互相調侃的時候才明白什麼叫舉，什麼叫遺精。發泄完後的尾戀從衛生間里出來看見王明直接躺在床上自己解決了起來，還叫著班上某位女生的名字。才愕然想起，自己剛剛叫的名字應該本能的選擇遺忘。

「我說王明，你小子就不能文明點嗎？非得在床上坐，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要是你媽一不小心提早回來，你可就得悲壯犧牲了，被怪兄弟沒提醒你啊！」尾戀把目光再轉移向熒幕，都做完了的兩個男人在床上喘氣，可他怎麼都覺得喘氣的人怎麼就這麼像自己和······

「嗨，你還好意地說，衛生間都讓你佔了。我這不是也是表示地主之誼麼？」王明把褲子穿好，看碟放完了。瞅瞅時間，看樣子差不多了，剛收拾完就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這小子，可算是算準了時間的啊。王明走到尾戀身邊刻意壓低嗓子：「而且你就不怕我一激動起來，就像撲小綿羊一樣撲到你啊！」

「王明，你就該死吧！你就一混了毒的土，看不得咱一朵正在茁壯成長就得想辦法給摧毀了是把？再說不看看你，我能瞧得上？」說實話，王明長得不差，一小寸板頭，比咱更像個男的。但是他明白，王明說得再怎麼著也都是玩笑，跟自己不一樣，他那個的時候至少不會去想一個男的。撇撇嘴跟著王明出了房門。

客廳里，王明媽媽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看著天色不早了，在百般挽留下還是決定回家。

尾戀就一個人在路上走走停停，他還沉浸在衛生間里。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麼討厭或者想念他嗎？想著想著就拍拍了腦袋，抽什麼風呢？就他半年不理不睬那樣兒就不可能不應該。

尾戀剛進家門就看見一雙熟悉的運動鞋。那是南樓走時穿的那一雙。

「兒子，你總算回來了。小樓從剛回來就一直等到現在了。過去聊聊，你們挺久沒見了，他走的那天你死活不來。」老媽拿著剛炒完菜的鍋鏟往臉上一揮，油膩膩的難受。想現在的心情。

還是那天那個情景，南樓還是坐在床邊，望著進門的尾戀。不想動也不能動。雖然只是過了一周，尾戀變得更瘦了，白襯衫像掛在身上不是穿在身上的。窗外吹進來的風，衣服拍打著皮膚，精緻的臉蛋，像是恍若隔世般的，這麼望著他，又像是害怕什麼，想逃出這個房間。

「今天星期幾來著？」尾戀走到書桌邊上，閉著眼睛像呢喃般吐出這幾個字，又突然般睜開眼睛，輕瞥的劃過南樓看向了窗外。

「星期五。」

「哦。」所以你回來了。尾戀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走到南樓身邊坐著，把著他的肩，笑著說：「挺久不見了。」

「是啊！」

「怎麼樣？那學校好嗎？看你這樣的皮相肯定還是像以前一樣受女生歡迎吧。整一個階級主義的長相啊！」尾戀很努力的維持著兩人之間的平衡，像以前一眼調侃著。

「是啊！是啊！尾戀你倒是越長越漂亮了啊！」南樓回頭想想「你這長相就放在古代，標準一禍國殃民的禍害，你說是不是。」尾戀臉色越來越黑。「哎，你倒是別不承認，有啥好謙虛的。真的啊，你別不好意思，要放在女孩堆里，簡直就是正妹，要放在正妹堆里，哎喲!那可不得了了，極品啊，這不是極品那就沒有了。」

「南樓。」尾戀揚起一個特別天真無邪、純真可愛的笑容：「你是想英年早逝嘛，對吧！」一拳打在肚子上，兩人撲到在床上笑歡了。

什麼都沒變，是不？真好。

所有的生活彷彿回到從前,尾戀沒有上國中,難樓也沒有考上省重點。難樓每周都準時回家,回家放下行李就到尾戀家坐著等他放學回來,什麼都沒變。尾戀周五不再拖延時間,不再到處遊盪,放學就往家裡奔,所有的不良朋友也漸漸斷了來往。

「嘿,我說你小子,怎麼想通啦!開始發奮圖強了?真不知道到底是沒吃藥還是吃錯藥,成績一下子就突飛猛進的。王明分明記著,初一新生里尾戀是個非常扎眼的人,明明是個男的,卻長得過釐清秀，成績很好,性格也好。不知道怎麼的過了半學期突然是哪根經搭錯了,成績一路下猾,開始在遊戲廳里認識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反正就是每一個人都變得不對勁。現在真好,什麼都回來了。

「說什麼呢!」尾戀拍打著王明。「這是誰呀!爺是祖國的一朵花,沒聽說嗎,美麗的祖國是花園,爺就是裡面最好的一朵,在辛勤的園丁師中,陽光健康快樂的成長。」

「得,咱什麼都不說了,您老慢慢健康快樂成長吧!」

眼看王明要走遠了,尾戀紅著臉不好意思道:「那個,你還有沒有上次的碟借我看看」。

「那不是你有嗎?」王明有些丈二和尚了。

「我說的是上次看的那種,男的和男的……那個。」

「那個啊,有。你怎麼看這個了?」王明疑惑了。

「那不是看厭了傳統的,看看新鮮的稀有稀有不成啊?」尾戀有些頂不住了,幸好王明沒再多問,點了點頭。「那下午我帶來。」

今天媽媽留了紙條,說是和老爸去看奶奶,明天才回來。正好看碟,一個人捧著碗速食麵蹲在床角邊跟勞改犯似的。

影片開始了,沒想到還是有劇情的,這社會,可不直接就上的,這有劇情搭配也算難得了。雖有那麼點劇情,但咱也不是什麼文藝青少年,不一會兒就等來了重頭戲。看完了尾戀還維持叼著面沒入口的狀態呢。現在才知道原來男的和男的都有那麼多不同的姿勢呢!

「王明,碟給你帶來了。」尾戀一大早就到了教室,正巧看見王明也來得早。

「你小子,看出有什麼不同了嗎?」王明帶著戲謔的笑容撲凌著尾戀。

「嘖嘖，你還別說，那體位，那姿勢，那動作。不是專業人士還帶整不出來的不是。眼花繚亂吶！」

「得，難不成你小子還想親自體驗不成?」

「那哪成啊，別說體驗，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都被那嘆為觀止的姿勢也驚沒了。再說，你當我是GAY啊，別看我尾大爺生得一副人神共憤的俊美外表，但也是大老爺們一個，純爺們。「說完還非得給自己豎上大拇指。

「是，是，是。尾美人是純爺們。」王明被逗笑了：「說實話，這可期末了，明年咱都得中考，有把握？準備上哪兒啊？」

「省重點吧！」王明裝得被驚嚇的表情。「你小子有把握嗎？也成，你小子只要在稍加努力一點，省重點也是拿定的吧。以後上了好學校，出人頭地了可別忘了在中國某一角落裡還有我這兄弟啊！」

「那敢情能忘。」少年其樂融融的嬉笑聲在朝陽里顯得特別活力，像是對未來生活有了特別般的希望，如陽光般刺眼奪目的狂妄。

其實王明不知道尾戀一看見熒幕里倆人纏在一起了吧，身上就來勁了，幸好他家沒人，一個人人在房間里嘶叫著。一邊想像著某人的臉就出來了，然後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吧唧吧唧」地抽著煙想著南樓。自己這回真栽在他手頭上了。咋的就看上他了。或許是小時候特別愛欺負他吧，一把他整哭了老媽就拿著竹條滿院追，追著追著就看見那小子笑了。笑了又來我這兒找抽，抽了我又被追，如此惡劣循環，你說我這不是自虐麼？這過程到莫名其妙，結果倒讓他是哭笑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