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啟緩過來的時候，江澤早就離開了。沿著這條街把周圍找了個遍也沒有見到人，只好失望的離開了。

江澤沒離開多遠，只是他對著附近的巷子很熟悉，趁著陳啟還在痛得時候早就鑽進附近的巷子里去了。直到親眼確認陳啟離開後，才從巷子里出來。

呼！終於甩開他了，他可不想讓陳啟知道他接下去要去幹嘛！

上次申請離校外住已經透過了，這幾日他一直在為房子的事情東奔西走。好不容易才在附近的老城區找到了合適的房子，今天就是他與別人約好看房的時候。

房子是他上次路過的時候無意發現的。那時候他正路過這個小區，突然在門口聽到一對老夫妻要出租，於是他就上去跟人家了解了一下。

房子是兩室兩廳的，鬧中取靜。老兩口今天就要跟著兒子移民到國外去了，本來這房子是賣的，但老人家逢年過節還是想回故鄉看看，就打算租出去。

當時因為害怕被陳啟知道，就耍了個心眼，謊稱自己沒帶身份證，下次帶身份證的時候再來看房。

老兩口見他一副學生的打扮，個性開朗禮貌有佳。第一眼見到就說想起了國外的孫子，所以對江澤的印象極其的好。

老兩口馬上就要離開Z國了，這房子也沒有經過中介，陳啟要找起來也不容易。

房子是老式的單元房，清凈，周邊設備很完善，樓層不高，家電傢具都很齊全。

江澤看過之後立馬定了下來，領了鑰匙盤算著什麼時候搬過來。

雖然東西不多，但一個人也不能一趟搬完。思前想後覺得還不如一點一點的搬過去，也不容易引起陳啟的注意。至少這樣陳啟會以為他還住在學校。

宿舍的床單被套不能用，江澤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帶走。如果陳啟繼續來宿舍堵他，至少還能製造出他還住宿舍的假象。雖然不知道能隱瞞幾天，好歹有一天清凈日子算一天。

確切的說，宿舍里只有顧雲客一根知道他要搬走，其他兩人是本市的人，很少住宿舍，周末也都回家。只以為他與那有錢又帥的「表哥」鬧了彆扭，不想在宿舍看見他，故意躲在外面。

搬走那天，江澤特意交代了顧雲客。如果他那個「表哥」又來找他的話就說他每天早上起的早。

這樣陳啟一定會覺得他是在換著法子躲他而已。

那時候江澤還很天真，以為只要等陳啟新鮮勁過去了就好了。反正大三一結束就會立刻以實習的名義離開這裡。

搬過去這天，顧雲客死活要幫忙。江澤本不想麻煩他：「我住的又不遠，真的不用麻煩。」

正在為江澤收拾行李的雙手一頓，他彎著腰背對著江澤，對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快要哭了！

「真的不遠，走路過去也就十來分鐘。」

收拾的動作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江澤詫異顧雲客這時候的固執，走上去按住他的雙手：「別收拾了。」

倘若顧雲客的關心只是普通同學那樣他還能坦然接受。可是這不一樣，他無法做到給不了回應卻心安理得的享受對方給予的好意。太重了，太危險了。

顧雲客終於明白了過來。他突然站起身來，目光如炬的看著江澤，害怕而顫著聲音說：「你都知道了？」

「是。」

顧雲客的眼眶早就紅了，一直隱忍著沒掉眼淚，這時候在得到江澤答案的同時哭了出來。

但很快他又振作了起來，不是還沒拒絕他嗎？或許還有希望：「那我們......」

「不能。」江澤斬釘截鐵的說道，「我不想傷害你，雲客。」

「那你喜歡男人嗎？難道說你喜歡的是他，對嗎？」他早就看出來那個叫陳啟的男人和你關係不一般。

「我是喜歡男人，可是雲客，我們之間的事情跟他沒有關係。」

顧雲客聽到這裡，又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勉強的露出笑容，問出一個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但仍然不願死心的問題。

「那我以後還有機會嗎？」

面對顧雲客期待的目光，江澤沒辦法狠心拒絕。

「看緣分吧。」這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這樣的答案，顧雲客也懂，但他就是忍不住懷著希望。

「那就讓我幫你。」

「好吧。」

學校離租的房子很近，兩人沒走幾分鐘就到了。

一路上顧雲客都在悄悄的看著江澤，那欲言又止目光太明顯了，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江澤無語，他認為他們之間的問題在剛才都已經處理好了，怎麼到現在又是這副樣子。

「別看我了，有事說事。」

顧雲客一見自己被發現了，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變得閃躲起來，支支吾吾的難以開口。雖然得到了江澤的答案，但他知道那個叫做陳啟的男人是自己最強大的勁敵，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而那段過往，正是他所擔心，無法插足的部分。這部分在他心裡一直是難以跨越的障礙，他想知道，這種心情如同燒灼的火焰，使他焦灼。

但同時，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對待江澤，生怕自己踩了雷惹得對方一個不高興就被判了死刑。

顧雲客的擔心並不是猜測，江澤和陳啟發生過的事情的確不是他一個「外人」可以理解的，只是他現在被江澤給予的希望有所膨脹。

於是，他還是開了口：「小澤，你和那個陳先生......是不是......」

顧雲客問得是棱模兩可，但江澤還是聽明白了。剎那間臉色就變了，他一直沒有做好將這些事情完整表達出來的準備，這一刻被問到，防備不及。

見到江澤臉色變得蒼白，那排斥的信息一下子傳達到了顧雲客的腦海。

完了，這下子肯定被對方討厭了。他一直做的努力還不會在這一刻就瓦解了？

他忐忑不安的看著江澤，這時候江澤突然停了下來。顧雲客害怕他說出自己不想聽到的話。無法逃開，睜大了眼睛等待著。

江澤心情複雜極了。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談到過過去這個話題，就連夏允也總是避開它。

可是真的遇到陳啟後，以及和陳啟這段時間上的牽扯，過去的事情仍然是個禁忌，但江澤認為，也許放下就應該從面對開始。

「我和他......」

顧雲客的耳朵都立了起來，仔細的聽著江澤的每一個發音，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聽漏了什麼。可是江澤再說過這三個字以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顧雲客的心跟貓在抓一樣，他剋制自己想繼續問下去的衝動，耐心的等待著。

江澤無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當真看得起自己，當話到嘴邊的時候才發現，過去的事情根本無從開口。他找不到合適的語言說出來，不知如何表達。

等了許久，顧雲客的心沉了下去。原來陳啟對他這麼重要。

「不想說就別說了，對不起，我不該逼你。」

被感動了。這幾年來，只要關乎他的事情，顧雲客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考慮。對方的這種呵護，讓他很感動也很熟悉。和多年前的自己，太像了。

所以，他擔心自己無法回報顧雲客的愛。

「能再等等我嗎？」他笑，「現在的我想告訴你，但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好。」見他笑了，顧雲客也笑了。他覺得自己終於離他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