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了笙曳臉上。

「你在學校就是給我丟臉的？你讓我在其他人面前怎麼抬的起頭！」

笙曳堅定地看著父親，她知道在父母眼裡她是知道乖乖女，她也一直順著他們的意願，但現在不一樣了，她認定的就不會變。

「父親，當年你也是不顧家人反對追的母親。我也一樣，在你們反對的情況下我追她。」

男人磅礴大怒，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如水花四濺，劃破了笙曳的小腿，絲絲血跡滲出。

「荒唐！簡直荒唐！不可能，你和她絕對不可能！」

「憑什麼！就因為她是女的？就是因為同性不合法，所以很多人不敢承認！我不過是說出來了，愛一個人有錯嗎！」

女人及時圓場，走到笙曳面前，苦口婆心地說著「小曳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你還年輕，還有很多事不懂。」

「媽……你還沒明白嗎…我不喜歡她，我愛她。她能讓我開心，難過，你們能嗎？」

笙曳臉色慘白，身體微微發抖。

「你們不會懂，在你們面前我的心很平靜，平靜地像一汪死水……」

身體彷彿沒有支撐點，往後倒去。

「小曳！」

「青嫂，快去叫唐醫生！」

女人瞪看男人「我不是讓你不要刺激小曳嗎！她病剛好，還不穩定，你這是想讓她又發病？」

「她那像什麼話！」

「還不是你慣的！大不了……送小曳出國……」

「就這麼決定。」

在迪爾工作的日子令方言有些吃不消。早上頂著兩黑眼圈上課，晚上做一些交易賺錢。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心裡的光變得渾濁不清。她不明白，是什麼支撐她到現在……

「嗡嗡——」手機震動，熟悉的號碼。

方言接通後沒說話，靜靜等待著。

「我是笙曳……你最近還好嗎？」

「嗯，還不錯。」

手機里傳出笑聲，悶沉沉的。

「你總是這樣說，方言我要出國了……」

「嗯。」方言腦袋一片空白，她不知說什麼，但她知道自己不好受。

「我不想走，你……會想我嗎？」

許久不語，正當她回答，對方卻掛了電話。回撥也沒人接，這讓她感到不安。

幾天後她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大致意思是笙曳服毒了，好在搶救及時無性命之憂，現下在家裡修養。

她能說什麼，對方就是一個笨蛋！

多方打聽，得到了對方的住址。

方言按了門鈴，環顧四周，諷刺地笑了笑。富人家果然不同，裝飾地很華麗。

開門的是一個和藹的女人，很親切。方言剛進門，就聽見了男人的怒斥聲。

「你還有臉來這！」說罷，男人給了方言一耳光，方言也沒想到，重心不穩，頭撞到了牆上，擦破了皮。

「哼，你這種不幹不凈的人別靠近她，你要多少錢直說。」

方言沒作聲，眼神幽暗地盯著男人。

「果然什麼樣的人生出什麼樣的女兒，說吧，裝的和做的大不相同，有意思？」

方言怒極反笑，他憑什麼這樣說。母親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含辛茹苦地養大她。是自己作賤，去幹那種工作，不管別人怎麼罵也輪不到他。

「你又是好東西？」

男人被激怒，開始咒罵「下賤的人生出的女兒也是一樣！」

方言笑的深意，看了一眼旁邊傘筒里的傘。一腳將男人踢倒在地，將傘尖抵著男人咽喉部位。

「靠女人上位的你很有成就感？背著自家老婆在外面夜夜笙歌，你以為是封建王朝？要我說你就是一個爛人，由女人親手撫上牆的爛泥！」看見男人的臉色，方言覺得很解氣「我在乎的是你女兒，至於你，我很不爽，告訴你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說完，方言轉身離開，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臉上是少有的茫然。

「前面的人等等！」

方言停步轉身，就見穿著時尚的女人走向自己。女人高挑的身材和精緻的五官很顯眼。與笙曳清純柔弱不同，眼前的人給人一種強勢的感覺。

「有事？」

女人指著自己的額頭，方言看懂了，淡淡道「沒事，小傷。」

簡單聊了幾句，方言告別女人，回家。

慕媣興趣地看著離去的人，默念著「方言……」

方言回到家，便是方母的親切問候。傷上好藥便進了房間，躺在床上抱著被子蜷縮成一團。

「笙曳……你真是笨的厲害，出國而已，大不了我等你……」

方言嘆了口氣，閉上眼索性不去想。

一個月過去，方言每天都會給她發簡訊。她不知道對方出國沒，也許她看見了沒回，也許她已經接收不到。

方言蹲著身子，抹教室外的瓷磚。一雙運動鞋出現在眼前，方言抬頭看去，是不能再熟悉的人。

「你……」很驚訝，但卻不知說什麼。

笙曳笑的溫婉「父母答應我高三畢業，送我出國。」

方言點了點頭，離聯考沒有兩個月，意思是她們只有這點相處的時間。

「放學後去公園……好嗎？」

方言沒拒絕，下課後一同到了公園，兩人坐在油漆後的椅上。時而發出的不知名的嘰嘰聲，顯得格外清晰。

「這蟬叫的還真厲害！」

方言沉默了，這個時間應該沒有蟬了吧。自己為什麼蠢到這地步……

「是啊，蟬聲很清亮，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

方言疑惑地看向她，樓梯間相遇應該是第一次，可並沒有什麼蟬聲。

笙曳眼裡有著笑，蒼白的臉色也多了些紅潤。

「那時開家長會，你坐在花壇前，微彎著身子看書。周圍吵得厲害，你卻當做沒事人一樣，彷彿進去了自己的世界。」

「是嗎，我都沒發現。」方言將翹出的髮絲捋到耳後，黑亮的發柔順地耷在身上。

「你認真的模樣讓我記憶猶新，也許那時我就被你吸引了。」

方言想了想，似乎有那麼一回事。當時開家長會，她閑來無聊隨手拿了一本青春小說……然後……她走神了……

「笙曳。」

「嗯？」

「沒事……」

笙曳側頭看向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惹人眼。

「方言，你說人死後會變成什麼？鬼魂還是飛蛾？」

方言愣了愣，說鬼魂還是可以理解的。至於飛蛾……應該說為何是飛蛾？

「那為何是飛蛾？」

「一種喜歡自噬的生物和我不是很像嗎？」

「……是嗎……」

「嗯。」

午後陽光照亮開，零零碎碎的斑點灑落在兩人身上。

時不時地『知了』聲嘰嘰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