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梟醒來時，正值正午，明媚的陽光讓他有一絲迷茫。

難道……又是夢？

下一刻，他就不再這樣認為了，他覺得脖子有什麼東西摁著他，便伸手去摸了下，整個人卻愣住了。

他以為那是一個夢，沒想到卻是真的，夢裡有東西碎掉的聲音，是項鏈，獸牙做的項鏈有了裂口。

「狼主。」

裂梟聽著沉穩的聲音，抬眼看了人一眼，若說以前他一定很開心，但現在更多的是複雜糾結，他不能肯定面前的人的是真實的。

「狼主，我來給你上藥。」

「嗯。」裂梟看著人，淡淡道「你說我這傷口為什麼還不見好？」

裂魂一邊替人抹著藥，一邊說道「古獸的牙齒有劇毒，傷好的慢也是正常的，狼主不用擔心。」

「可是我的心裡就是亂地很，我總覺得這傷好不了。」

「這藥很有效的，再敷個幾天就能好了，狼主不要想太多，免得惹自己心煩。」

「你說的也是……」裂梟看著人，墨綠的眸子泛著光，緩緩說道「你知道叫胡岑的人嗎。」

敷藥的手微微一頓，裂魂搖了搖頭，說道「不曾聽過。」

裂梟眯了眯眼，複雜地看著人，話裡帶著幾分試探「夢裡和我成親的人就叫胡岑。」

裂魂抬起了頭，看到人淡漠地臉，心裡一緊，勉強笑道「狼主可還記得他的樣貌？」

「很模糊。」

「沒準是狼主曾經見過的人呢？」

裂梟聽到這些話，眸子越發的深沉，他摸著對方冷毅的臉，緩緩說道「我從未見過他，他卻出現在了我的夢裡，有時候我甚至分不清夢和現實。裂魂，你告訴我，什麼才是真的。」

見人沉默不語，裂梟湊到了對方耳邊，輕聲說著「裂魂這個名字……是我何時為你取的？」

「……」

「為什麼不說話。」裂梟看著人，淡淡地說道「夢裡的你叫做烏茲一甚。」

聞言，裂魂心猛地一顫，他有很多話想說，卻無從開口。

「狼主……」

「烏茲一甚是你原本的名字吧。」裂梟說道。

「是……」

「我本該知道的，但我卻是從夢裡知道的你的名字，你說，裂魂這個名字我是不是也要從夢裡得到答案？」

聽到這些話，裂魂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那雙眸子帶著異樣的感情。

裂梟卻沒顧這麼多，繼續說道「你知道最讓我心悸的是什麼嗎。」

裂魂垂著眼，未說一字，他不敢看狼主的眼睛，他怕從中看到自己不願見到的東西……

裂梟看著對方的舉動，心突然變得沉寂，他輕笑了一聲，話裡帶了絲失望「裂魂，夢裡的你失去了這樣漂亮的眼睛，就在這……」說著，他輕輕撫摸著人的左眼，似嘆息又似帶著別有的深意，緩緩道「……這隻眼睛受了很嚴重的傷，不再那樣明亮，變得渾濁不堪……」

裂魂瞪大了眼，臉上出現了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說道「……狼主相信夢裡發生的事嗎？」

裂梟沒有過多的表情，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但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那你和我說說，這個夢是真是假。」

「若我說……這個夢是假的呢……」

「我相信你。」

裂魂驚愕地看著人，心下苦澀地厲害，他騙了狼主，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現在所經歷的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一場夢……

「……狼主就不怕我騙你的嗎……」

裂梟看著人，微微眯起了眼，說道「你知道我最恨什麼，又怎麼會騙我。」

裂魂淡淡地笑了笑，綠色的眸子卻帶著一絲悲涼，他說著，聲音聽起來連綿空靈「……我了解狼主……但那是曾經的狼主……如今的狼主還是我所熟知的狼主嗎……」

裂梟一愣，出乎意料地沒有開口，他回味著對方說的話，有一瞬間他覺得什麼東西就要浮出水面了……

裂魂沒再說什麼，替人上好藥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裂梟看著對方的背影，在人踏出房門前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變了，變得不像我了，讓你感到陌生了，那時你會怎麼做。」

裂魂頓了頓，眸子變得黯淡，他轉過身看著人，微微動了動唇「若到了那一天，我會離開狼主。因為……我知道那時會有一位比我更好的人陪在狼主身邊……」

說罷，人走出了房間。

裂梟臉色一沉，眸子越發地冷，他其實只想得到一個答案，就像夢裡的答案……

【不管狼主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只可惜……對方未能這樣說……

裂梟摸著脖子上的項鏈，眉宇間有一絲眷戀不舍，像是想到了什麼，他不再猶豫，手微微使力，扯斷了獸牙項鏈。

也許就應該這樣結束，不過是一個抉擇，但他有些不甘，他還想再次確認一下……

裂梟沒有回應心底的聲音，他在等，等成人禮的到來。

當那一天真的到來時，裂魂穿著喜服坐在床上，而他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人。

屋外沒有貼任何喜字，屋內也沒有該有的裝飾物，就連那必不可少的合歡酒也無蹤跡。

合歡合歡，合二為一，意味著夫妻二人從此同甘共苦，患難與共，永不分離。

既無合歡，何來同心，又怎能攜手。

「……這身喜服真的很適合你。」裂梟看著人，說道。

裂魂抬眼看向人，此刻那漂亮的左眼已經變得渾濁。

「那狼主喜歡嗎？」

裂梟看到那雙眼睛時，心裡的答案已經得到了確認，他輕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是我日思夜盼的一幕。」

「既然如此……為何狼主沒有穿喜服？」

「因為你我都做出了選擇。」

裂魂站起了身，朝人緩緩走了過去，在距人半米處停了下來。

「我以為這一次能名正言順地成為狼主的伴侶……可惜依舊是一場空……」

「……我忘了這是一個夢，既然是夢，就有醒的那一刻。」

「現在……這個夢差不多該醒了……」

話音剛落，周圍的一切都出現了裂痕，霎那間，所有東西都化為了碎片。

僅一眨眼的功夫，已是另一番模樣。

寂靜的樹林里，兩人對立而站，那墨綠的眸子已無溫情，唯有駭人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