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說好的簽合同遲到了三天，程司文大清早到的公司，王哥直接說鄭啟維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他了。小林狐疑地看著他，想問什麼又沒問，只接過他的外套安靜地等在外面。

冬天天冷，他外面穿了一件長風衣，進去的時候風衣脫了，鄭啟維詫異地望著他，說「你不冷啊？」

程司文搖搖頭，說「合同呢，快簽了，我還得去拍戲，衣服在小林那裡。」

鄭啟維笑著摸摸他的頭，走過去拿合同的時候被桌子絆了一下，差點摔倒。程司文靜靜地看著他，等他將抽屜里的合同拿出來，才拿起來桌子上的筆問「簽在哪裡？」

鄭啟維直接將合同翻到最後一頁，指指簽字人的地方，說「就這裡，簽吧，簽完快走，我還忙著呢。」

程司文拿著筆飛快地寫了自己的名字，又直起身體抱了一下鄭啟維，才揮揮手離開。

他信鄭啟維，這個是不需要原因的。他從記事開始就知道鄭啟維是自己哥哥最好的朋友，也是自己的哥哥，鄭啟維心地很好，沒有富二代的壞毛病，除了有時候花錢大手大腳之外，幾乎挑不出任何錯的地方。待人接物都十分有禮貌，特別是對他，是真的當親弟弟對待的，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真的無法產生別的感情，或許跟鄭啟維在一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這世上巧合和固定都太多，無緣也是固定，誰又有什麼辦法。

簽完合同之後程司文回到劇組拍戲，因為知道今天時間會很趕，所以他起的比較早，到達劇組的時候覃瑩瑩還沒到，便先休息，等女主到達之後才能繼續拍攝。

李星遠走到更衣室看他，問「昨天的婚禮怎麼樣？羨慕嗎？」

程司文點點頭，說「還好。」

李星遠又問「你今天沒刷微博嗎？沒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程司文按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沒電了，他搖搖頭問發生了什麼事。

李星遠走到他身邊坐下，攬住他的肩膀讓他看自己的手機，神秘兮兮地說「你看熱搜和熱門話題，能看到不得了的東西。」

程司文接過他的手機點進熱搜看了一眼。

熱搜前五十有「里程夫夫」。

熱門話題第五，明星榜第三，也是「里程夫夫」。

程司文點進去看了一下，精選第一是一個長約五分鐘的視頻，將他和李星遠同框的畫面全部剪進去了，還有一些不同框但是能連起來的。距離《羽毛》播出不到還有兩個月，製作方先放了預告片出來，其中的視頻也被剪了進來，程司文看的津津有味。

李星遠搶過手機說「別看了，你覺得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程司文問「你指什麼？還有，你不是平常不刷微博的嗎，怎麼發現的？」

李星遠笑笑，將手機放進口袋，有些彆扭地說「劉希銘告訴我的。」

李星遠跟劉希銘現在已經差不多好了，劉希銘不再反抗他，不再跟他鬧彆扭，很聽話，李星遠對這一點很滿意，於是兩人就如膠似漆起來，跟正在談戀愛的小情侶一樣。

程司文問「他是吃醋了嗎？」

李星遠晃晃胳膊，高興地說「他才不敢，他什麼都聽我的，我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吃什麼醋，又不是真的。他知道你有夏澤，你說，夏澤看到會不會吃醋？」

程司文歪頭想了一下，問「怎麼會突然上熱搜的？」

李星遠聳聳肩，說「還不是你搞出來的，昨天你哥婚禮上，你回答了什麼問題你不記得了嗎？咱倆cp粉太多了，你也是個沒心眼的，別人一問你關於我的事你就答了，她們全部當糖拿去吃了。」

程司文詫異於李星遠居然知道這些網路上的獨特詞語含義，正想問，覃瑩瑩卻已經來了，導演喊他們出去拍戲。

程司文就收回剛要出口的話，一邊思考夏澤到底會不會吃醋一邊往外走，右手小拇指上尚有些簽合同時不小心遺留下的墨痕，在燈光下顯得模模糊糊。

因為程司文手機沒電，所以一天都沒跟夏澤聯繫。回去之後充上電才發現夏澤給他發的好幾條簡訊。

夏澤：司文，電話怎麼打不通了？

夏澤：我問過小林了，她說你手機沒電了，充電後給我回電話。

夏澤：程先生……你是一直沒充電嗎？那我就這樣告訴你吧，聽小林說你挺忙的，就不打擾你了。今天晚上我有事要回家一趟，就不去你那裡了，麼麼噠，夏大明星愛你哦。

夏澤：麼麼噠！收到回簡訊，不管有多晚，今天熱搜的事明天再找你算賬，一定要做的你下不了床，哼哼～程先生記得回簡訊啊。

程司文看著簡訊，笑了笑，回了條簡訊給他。

程司文：明白了，夏大明星。算賬的事以後再統計不遲，別忘了你那些鋪天蓋地的花邊新聞，程先生在家等你(^_^)

回完之後程司文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八點半，還早，本來他想就這樣洗個澡睡覺，想了想又走到書房，想拿兩本書看看。

到了書房之後發現夏澤的筆記本電腦在桌子上放著，沒有關機，桌面上是他們兩個下雪時照的合照，笑的一臉福祉。

程司文點了一下我的電腦，準備找幾張照片發到自己手機里，沒想到突然收到了一封郵件。

發件人顯示是孫姨。

程司文感到頭倏然疼了一下，有隱隱約約的畫面出現轉瞬又消失不見。

稟著不侵犯夏澤隱私的意思，他並沒有點開看。但是退出的時候不小心點錯了，點到了夏澤的已發郵件。

還是發給那位叫孫姨的。

程司文怔了一下，他並沒有聽夏澤說過自己還有其他的親戚，這位孫姨更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一時有些好奇，便在滑鼠上點了一下，打開了夏澤的那封已發郵件。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將郵件看完了。

渾身冰涼。

毫無知覺。

「夏澤……」他喊。

「程……先生……」他又喊了一句，大腦里尖銳的痛感讓他無所適從地彎下了腰，不小心撞到桌子的一角，磕磕絆絆地跪坐在了地上。

心理疾病。失憶。痛苦。從前。

這是什麼？

為了陪伴。偽裝。溫柔。賣萌。

這又是什麼？

他捂緊腦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覺得冷的厲害，昏昏沉沉地看不見東西，又覺得頭頂依稀有漂亮的星光。

他忍不住笑起來。

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