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鞭炮聲響過了一陣又一陣，應是才從被窩裡鑽出來，他父母不在家，他自己也不想放鞭炮，但是拜年還是要拜的，跟著叔叔一家，挨家挨戶地去說新年好。天氣很冷，他媽媽在網上給他買了新的羽絨服，應是穿上，出去洗洗刷刷，自己下了餃子吃，最後圍上圍巾，縮著臉出了門。

上午就是全程跟著叔叔一家，拜年拜到十點多鐘才閑下來，應是一路帶著笑回到家裡，打開電視看央視春晚的重播。

平常的時候他還可以到幾個同齡人家裡轉轉，但是現在是過年，過去的話免不得要拜年什麼的，太麻煩，所以他便自己縮在家裡，感覺也還不錯。

十一點鐘，金喜的聲音從院子里傳過來，應是驚喜地打開門走出去，看到金喜穿著黑色的羽絨服，眼睛笑的眯起來，口中最後一個字剛落，驚飛了院子里樹上停留的小鳥。

金喜說：「我就猜你還在家裡，怎麼不出去玩啊？他們都在找你。」

應是回家之後就把圍巾取了下來，現在被風一吹有點兒冷，便讓金喜進房間，一邊走一邊說：「下午再出去，反正下午沒事兒幹。」

金喜點頭，目光在房間里轉了一圈，說：「你一個人住怎麼樣？冷不冷？蓋幾雙被子？怕不怕鬼？」

應是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了一點，揚眉瞪了金喜一眼，沒有說話，金喜訕訕地摸摸鼻子，跟著應是坐在床邊。

下午天氣好了起來，出了太陽，應是出門的時候覺得熱，便把羽絨服換了下來，穿了件較厚的風衣，到金喜家找金喜然後兩個人一起去別的同學家玩。

兩人在同學家待到四點鐘，冬日天短夜長，天黑的早，便很快跟同學告別往家裡趕。

因為同學裡距離並不遠的緣故，兩人是走路過去的，回程上，金喜突然問了一句：「應是，你交女朋友了沒有？」

應是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交女朋友，他覺得自己有點兒感情缺失，一般情況下別人也不會關心他的感情問題，被金喜這麼一問，他愣了一下之後搖頭，說自己沒有談戀愛。

金喜停下腳步，應是納悶兒地回頭看他。

金喜盯著應是的眼睛，說：「應是，我好像喜歡男生，我想試一下，你看行不行？」

應是反應不及，獃獃地看著金喜，過了一會兒回味過金喜說的話，便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為什麼找我試？」

金喜說：「應是，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最了解我了，看我這樣子像是有喜歡的人了嗎？反正咱倆都單著，就試試，好吧？」

應是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他性格有點兒軟，一般不太會拒絕別人的請求，更何況這件事答應了對他也沒什麼壞處，說不定還真的能發展出一段感情。

金喜看應是答應，眉眼迅速染了笑意。

路上沒人，樹上的葉子都落光了，偶爾刮過一陣風，只有細微的聲響。

應是莫名地有些緊張，金喜突然走的很慢，應是便放慢腳步配合他的步伐。

突然，金喜伸手抓住了應是的手。

應是慌了一下，想要掙脫開，卻被抓的更緊，他忍不住問：「怎麼了？」

金喜沒看他，只是笑著說：「你手太冷，我幫你暖暖。」

應是木木地點頭，說了聲「哦」。

又走了一程，路旁出現一座無人居住的房子，太陽被房子擋了大半，在路上投出一整片陰影。

應是毫無防備之下，被金喜壓倒在牆邊，唇也迅速被封住。

金喜說：「應是，嘴張開。」

應是下意識地張開嘴，金喜的舌頭便滑了進去，在裡面靈巧的攪動，試圖勾住應是的舌頭，應是反應很遲鈍，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

金喜親了一會兒，又退了回去，伸手在應是臉上摸了一把，臉上一直帶著笑。

兩人的步伐快了一點，人漸漸多了起來，看到他們兩人後都笑著打招呼。

金喜冷不丁來了一句：「好像沒感覺，應是，你有感覺嗎？」

應是搖搖頭，說：「我也沒感覺。」

確實是沒感覺，以前他還以為接吻真的會讓人心跳加速，但是他只是有點兒不舒服而已，看來還是不喜歡的原因。

金喜點點頭，答應了一聲，兩人又沒再說話，氣氛開始尷尬起來。

應是家裡沒人，金喜去他家的次數比應是去金喜家的次數要多的多。

金喜發簡訊說，他們兩個這就算是確定了關係了。

金喜便常到應是家裡，比往常更頻繁一點，從最開始的摟住應是的肩膀，到摟腰，再到接吻，到按在床上擁吻。

應是從最開始的彆扭無知無覺，慢慢發展成臉紅心跳，難以自控。

但是兩人都沒再說過多的話。

金喜一開始說的是，試試，應是都記得。

果然是試試，因為沒過幾天，金喜便不這樣了，他不好意思當面說，就發了條簡訊給應是。

應是看到簡訊的時候是晚上十點鐘，他正躲在被窩看小說。

金喜：我覺得挺沒意思的，不試了，以後我們還像以前那樣。

應是回了。

應是：嗯。

說是像以前那樣，但也不是說回去就能回去的，應是覺得害怕，金喜覺得尷尬，開學之前，兩人再沒見過一次面。

三月份的時候應是室友過生日，四個人一起出去吃飯，應是喝醉了，給金喜在網上發了消息。

他說，金喜，我喝醉了。

手機顯示金喜在線，但是金喜沒回。

應是又發，金喜，我喜歡你。

金喜依然沒反應。

應是酒精上頭，鼓足勇氣給金喜打了電話，電話接通之後那邊說：「喂，應是，怎麼了！」

應是張了張嘴，還是說了句：「沒事。」

金喜說：「沒事兒那我掛了啊，這邊正忙著。」

應是說：「金喜，我喜歡你。」

金喜沒說話，應是再看時電話已經掛了。

應該是沒聽到吧，金喜這樣安慰自己。

他陸陸續續給金喜發了很多表白的話，在網上，用簡訊，或者打電話，都被金喜錯了過去，沒有收到回應。

應是的朋友知道這件事，安慰他兩句，卻沒有別的辦法。

一晃就是三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