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也到了深秋。天氣卻沒有涼得徹底，而是時暖時涼，反覆不定。

向洛溪近日感覺不大好，總是頭昏腦脹全身無力。

或許是感冒了吧，這種天氣折騰得人根本不得安生。向洛溪雖然不怎麼出門，但也許是一直以來都這樣，身體習慣了所以也不見得怎麼生病，只是這體質弱，不感冒不見得，一感冒就不容易痊癒了。

向洛溪喝了兩天的感冒沖劑，總是喝一包好一會兒，不完全。腦袋依舊昏漲，身體依舊無力，幫司維安洗澡都會累得氣喘吁吁，剛才抱著司維安還差點在浴室門口一個趔趄摔下去。

狀態真的是越來越差。向洛溪給大白準備了貓食，但自己卻是晚飯都沒有吃。在打點好司維安之後自己也洗漱上床睡覺了。

多喝水多睡覺就好了吧。向洛溪躺在床上這樣安慰自己，由於疲憊，他躺下之後，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大白隨他一起提前了睡眠時間，也窩在枕頭上眯著眼睛。

「洛溪，醒醒。」睡眼朦朧中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向洛溪睜開眼睛，看見了一雙含笑的眼睛。

震驚地撐起身子，向洛溪睜大眼睛看著他：「Vian ？！」

司維安摸著他的臉，笑：「是我。很驚喜嗎？」

「是……不是……不不，嗯！對！！」向洛溪都激動到有點語無倫次了，他想說沒有很驚喜因為自己相信有那麼一天Vian會醒來，可自己現在明明就是驚喜欲狂！

「呵。」司維安低笑。向洛溪看著他忽然感覺有點奇怪。可是沒有太在意。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醒了多久了？有沒有感到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頭痛嗎？口渴嗎？」向洛溪坐在他面前，對他左瞧右看的，還問了一大串問題。

司維安抓住他正沿著脖頸往下探究的雙手，稍微一用力就把他拉進了自己的懷抱。

「什麼事都沒有，」司維安的唇就貼著向洛溪的耳朵，聲音因刻意壓低而顯得格外魅惑，「倒是餓得很。」

向洛溪感覺特別不對勁。難道是以前對Vian理解不夠深入嗎？此刻的Vian讓他感覺不是同一個人。儘管疑惑但也想不出原因。

「那我去給你做飯。」向洛溪從他懷裡掙扎出來，「我學了很多家常菜，正好……啊！」

向洛溪還沒穿上拖鞋就被司維安拉回去並順勢壓在了床上，司維安一臉無辜地笑：「可是我想吃你。」

向洛溪不適極了。也許這就是司維安可是距離他認識的Vian實在不一樣，他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向洛溪只能躲他：「呃……我那個……我感冒，怕傳染！」

說到感冒，向洛溪突然發現自己醒來之後居然沒有不舒服。是不是感冒真的好了？

「沒關係，」司維安把他推開自己的雙手拉到他的頭頂壓住，「小感冒我不介意。」說著就吻了下來。向洛溪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被禁錮的雙手，趁司維安鬆口換氣的時候趕緊喊：「不要！我不想！」

司維安好像沒有聽到，一個勁地舔吻著他的臉頰，向洛溪只感覺一陣窒息……

「啊！」向洛溪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大白就坐在他身旁，呆萌的貓臉上大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他。向洛溪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原來是夢，一場虛驚。

向洛溪渾身虛軟地倒下去。大白忽然湊上來，伸出舌頭舔他的臉。搞得洛溪十分不好意思：「好啦大白，太多口水了……」

等等，這種觸覺……怎麼和夢裡司維安舔吻他的臉時候一模一樣？！向洛溪頗為好笑地摸摸大白的頭，原來剛剛就是這傢伙舔自己害得他做噩夢。偏偏夢到了Vian啊怎麼就夢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近來夢到Vian的次數也增多了不少。相思成疾不成？

不過驚出來一身冷汗，感冒好像也沒有那麼嚴重了。向洛溪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半，該去看看Vian了。

雖然醫生一直都說植物人對於外界有感知並且有自己的反應，然而向洛溪並沒有發現司維安有什麼反應，最多就是睜開眼睛坐起來，環視室內沒有兩分鐘又躺回去，活像殭屍附身。

第一次撞見的時候向洛溪可被嚇得不輕，自己驚喜半天結果他根本沒理會自己而是又躺下去了！後來問過醫生才知道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不能說明病人情況好轉。

失望歸失望，向洛溪對於照顧司維安沒有掉以輕心。雖然司維安每次「生理反應」一出現向洛溪總是在無意中又被嚇到了……　

比如現在。凌晨兩點半，司維安又睜開了眼睛。向洛溪被嚇到之後頓時對自己的膽小有些無語。給他翻個身，向洛溪就坐在床邊，守著司維安。

向洛溪以往沒有半夜醒來的習慣，要麼一覺睡到天亮，要麼徹夜無眠。可是最近總是會因為夢境驚醒，醒來都是半夜，再睡不著了，一度受此折磨。

後來發現在司維安他就不會失眠，於是每次睡不著他都會守著司維安。

向洛溪覺得可能這就是他離不開他的理由。

所以如果真的有一天，司維安醒不來了，向洛溪也會毫不猶豫隨他而去。

古代迷信說人死後有靈魂，有陰曹地府，有奈何橋也有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就過不了奈何橋，過不了奈何橋靈魂就不能轉世投胎，也進不去陰曹地府，只能遊盪在人世間做孤魂野鬼，無處可去，更是無處能去。向洛溪從來都是崇尚科學的好孩子，但無聊的人難免胡思亂想。

尤其是最近感冒嚴重，總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如果可以就這樣幹脆地離開那還不錯，」向洛溪悶悶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可以貪戀的。很多事情仔細想想看都找不到意義，越思考越惶恐。

「Vian 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我好害怕自己堅持不下去了……」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向洛溪有些戚戚，不想說話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來說。

只能說他害怕，害怕一個人，害怕等一個人，更害怕一個人等一個人到最後依舊是一個人。

「如果你真的可以聽到我說話，和我表示一下，可以嗎？」

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向洛溪才敢問出這句話——以前問的時候，司維安都沒有動靜，索性到後來洛溪也不問了，抱著極大的希望問出口卻迎來了同等的失望，洛溪不想承受。

向洛溪盯著他的臉，他已經閉上眼睛，呼吸均勻，安靜得像個熟睡的孩子。

果然還是沒有動靜啊。向洛溪苦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大白從床上竄過來鑽進他懷裡。洛溪垂下眼眉，靜靜抱著它。

長夜寂靜無聲。

向洛溪沒有看見的是，在他低頭撫摸懷裡的大白的時候，床上的人睜開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