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真的上班沒來得及聽語音，」權錦和明顯嘆了口氣，「怎麼不開心了？」

何哲無意識揪著床單：「我都說了呀，那個小哥哥，很過分。」

「只是因為這個嗎？」權錦和的聲音還是很溫和，讓人挑不出什麼問題，可是聽得何哲超級委屈——是不是權錦和不來他的公司，這些都不會發生啊。

權錦和：「再過五分鐘我要開會，你有什麼和我說嗎？」

何哲的聲音明顯低落下來，頗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反正權錦和也不會把自己和那個小職員聯繫起來，就大膽說了：「最近都很不開心，不喜歡新領導。」

權錦和扶了扶額角，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為什麼？」

「就是不喜歡，」何哲賭氣，「我喜歡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權錦和莫名就被嫌棄了，原來在他心裡自己還不如那一個有啤酒肚的油膩中年前任領導。

「你以前還說喜歡帥哥。」權錦和試圖給自己找地位，「怎麼突然換口味了。」

「我喜歡的帥哥都不喜歡我，」何哲真的放飛自我了，「以前領導很喜歡我呢。」

權錦和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按老闆身份看，他確實不喜歡這樣的員工，他期待他努力上進，把工作當做生存技能，而不是當做生活享受。如果什麼事情都做好但無所謂回報，他很難探清他潛力的多少，誰會喜歡不可掌控的人呢。可是按朋友身份看，他又由衷覺得何哲這樣的朋友很合他的心意，活潑可愛調皮真誠，偶爾沖他撒嬌，像一隻軟萌的小貓。

「沒有，」權錦和的語氣很溫柔，「我很喜歡你。」

何哲咬著枕頭的一角，按常理來說，他應該開心得手舞足蹈。可是，想到權錦和那樣冷漠地對待三次元的自己，只喜歡二次元這個虛假的人設而已，那有什麼值得高興呢。這也是假的。

「不要不開心了，」權錦和就要去開會，他一邊往會議室走，一邊對電話里的人說，「睡一覺就沒事了，乖。」

何哲知道他要工作，沒繼續說。

如果他也在公司，說不定這個會議他也會參加呢。抑制不住的難過，何哲從被降職開始，所有負面情緒憋了大半個月，總算痛哭了一場，確實累得睡著，什麼情緒都沒有了。等他睡醒，房間里被黑暗滿滿填充。他摸索著打開床頭燈，等待眼睛適應燈光，在被窩裡翻找手機，發現沒電關機了，就插上充電器，下床去廚房。

剛睡醒沒什麼胃口，也不知道幾點。何哲衡量了一下，反正也懶洋洋的，就給自己煮一碗泡麵，加了個雞蛋和幾根青菜，呼哧呼哧吃完。打開電腦找影片看，坐著覺得腰酸背痛，又爬起來去跑步機上跑步。一身汗水粘膩，去洗澡洗漱，回到卧室看見手機充滿電，就打開，才看見時間，現在凌晨兩點。

日夜顛倒了。

盤腿坐在床上，打開微信，一些群聊消息，一些公眾號推送，除此之外沒有信息了。何哲還沒來得及失落，頁面刷新完畢，權錦和的消息跳出來了——

帥帥帥帥帥哥15:00——

我開完會了

帥帥帥帥帥哥16:07——

真的睡覺了麼

帥帥帥帥帥哥20:23——

好夢

何哲改他的備註：大大大大騙子

然後給他發消息：我睡醒了。

何哲：我把遊戲卸載了

何哲：我要換一個帥哥勾搭

何哲：聲音比他的還好聽那種

大大大大騙子：好

何哲：你還不睡覺啊

大大大大騙子：剛做完工作

何哲：好辛苦

何哲鬱悶地想，要是他在公司肯定能減輕他的負擔，他就是自作自受，哼

何哲：怎麼不交給下屬做

大大大大騙子：不合適

何哲：肯定是下屬太無能了

大大大大騙子：......

權錦和感覺自己知道他今天為什麼這麼傷心了，是討厭他把他降職了吧。藏心事真有一手，還要含沙射影，真有意思。

何哲：像我這種員工就一定不會讓老闆加班

何哲：我老闆可喜歡我了

大大大大騙子：今天好像有個人說他不喜歡帥哥老闆了

大大大大騙子：說因為老闆不喜歡他

大大大大騙子：他要去喜歡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何哲：否認三連.jpg

何哲：我喜歡腹肌

何哲：啤酒肚不可能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

大大大大騙子：你有腹肌嗎？

何哲：晚安

大大大大騙子：哈哈

大大大大騙子：我有腹肌

何哲：我知道

大大大大騙子：？？？

何哲：之前的照片看到一點點

何哲：羨慕，羨慕行了吧

何哲：想看

大大大大騙子：拿什麼換？

何哲想了一下，默默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覺得不虧，也不害臊，堂而皇之地佔便宜：我的小肚子

大大大大騙子：行。

何哲就掀起睡衣下擺，用前置攝像頭拍了一張軟綿綿白凈凈的小腹，秀氣的肚臍眼都沒遮，給他發送：【圖片】不許存圖

權錦和如約回贈腹肌圖片，他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拍一個局部圖片，六塊腹肌線條分明盤踞在腰腹：【圖片】不許存圖

何哲已經保存完畢了，才不聽呢。他忍不住多看兩眼，然後誇：真好看

大大大大騙子：你的肚臍眼好看

何哲：......

何哲：謝謝您嘞

何哲：你還不睡覺嗎

何哲想繼續說「我今天睡夠了還不困呢你不要陪我啦」又突然反應過來，今天不是休息日，按理說他在上班——啊，差點露餡！

於是他撒謊：我今天請病假了

何哲：睡了一天呢。

權錦和暗笑，然後配合演出：怎麼感冒了？

何哲：就，晚上睡覺空調開太低

何哲：發燒了

何哲：現在沒事，我不困呢

何哲：你快睡覺吧

大大大大騙子：好

大大大大騙子：以後睡覺記得蓋好小肚臍

大大大大騙子：不要再著涼了

何哲：知道了

何哲：晚安

大大大大騙子：嗯，安

何哲退出微信，翻耳機聽音樂，打開專門收錄男神的歌的歌單。帶上耳機的一瞬間，忽然想起來權錦和白天和他打電話的聲音——好像，有點溫柔誒。

怎麼辦好喜歡。

還想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為什麼不錄音？！配上腹肌，理想男友無疑啊啊啊啊啊啊！！！！！

何哲，卒，享年25歲，死因：極度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