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繼幾次出行，魔鬼都能敏銳地察覺到停留在漁夫身上的目光，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她們都要看你？」

「我也不清楚。」

「你應該去問問她們。」魔鬼開始發號施令，「我想知道，你必須去問，讓她們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

「這樣啊，」漁夫沒有立即答應，反而笑眯眯地靠近玻璃瓶，「魔鬼先生準備用什麼來交換這個答案？」

「什麼？」

「就像用大頭魚可以換到白米面，魔鬼先生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與我交換答案？」

「放肆！」魔鬼又快暴跳如雷，「愚蠢的人類，膽敢和我提條件！」

漁夫似乎嘆了口氣，沒有同意：「既然魔鬼先生不願意給我點兒什麼，很遺憾我不想幫您詢問。」

不管魔鬼怎麼發怒，說要殺了他，漁夫都沒有再理會他，而且一連十幾天都沒有和他說話，更別提帶他出遊，這令魔鬼萬分無聊。

「太狡猾了，」魔鬼恨恨地想，「把我關在屋子裡，一個活物都沒有，這簡直是囚禁。」

又過了半個月，漁夫還是對他視而不見，似乎忘記了房間裡面有這樣一個特殊的瓶子。魔鬼的大喊大叫他都恍若未聞。

「他要把我晾在這裡多久！」魔鬼的憤怒也變得沒有底氣，「無聊快把我逼瘋了！」

他什麼都幹不了。不同於在江河湖海中流浪時他可以和水裡的生物對話聊作消遣，現在漁夫不理會他他就感覺到滿滿一瓶子的寂寞把他包裹，細數完自己長達萬年的生命里所有值得回憶的以及不值得回憶的一切事情之後，無趣再次把他吞噬。

「我擁有無數財富，賞賜給他一點未嘗不可，」魔鬼心裡開始動搖，「無知的人類，肯定連我的指甲都會當作寶貝，而我只用一點點我不需要的廢物，就能換來我想知道的答案，何樂而不為？」

這樣一想他心裡好受多了。

「喂！！！」魔鬼拍著瓶子喊漁夫，他一直不肯喊他的名字，「人類，我要給你賞賜！」

「喂！！！聽到沒有！我和你交換！」

漁夫施施然踱步過來了，還是笑眯眯的表情：「請問魔鬼先生準備用什麼來和我交換？」

「哼，我什麼都有，看你要什麼！！」魔鬼在他抬眉的瞬間又趕緊說，「我現在手指甲長長了，可以賞賜給你！我的指甲無比鋒利和堅硬，你們人類最厲害的劍也沒辦法傷害它！」

漁夫似乎是被他的自賣自誇逗到，一下子笑出聲來：「是嗎？」

「自然，」魔鬼高傲地揚起下巴，哪怕他小小一隻，這樣的動作完全沒辦法讓他睨視漁夫，「我就用這個和你交換答案！」

答案已經是其次，誰都心知肚明。漁夫非常維護他的自尊心，很有禮貌地對他點頭：「那麼謝謝您，魔鬼先生。」

頓了頓，又道：「請問您無比鋒利和堅硬的指甲，怎麼從你的手指上取下來讓我得到呢？」

「……」

魔鬼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接受漁夫的剪指甲服務。

漁夫還忍著笑，身體有點顫抖，但是手上的動作很穩當，完全不會傷到他。剛剛讓他發誓出來剪完指甲就繼續回去瓶子裡面呆著的時候，他的臉色臭得要命，好像受了欺負似的——被現場捅破牛皮換誰都不好受吧。

可是那場面又實在有趣，漁夫懷疑自己以後也忍不住繼續戳破他。

「好了，尊敬的魔鬼先生，」漁夫用濕巾幫他擦幹凈手，微微笑道，「我得到了您的指甲，所以也可以把答案給您。」

「快點說！」丟了面子的魔鬼恨不得馬上躲進瓶子裡面，有點不耐煩地催促。

「巧合的是，商人的小女兒昨天告訴我，她一直關注我是因為覺得我陽光帥氣，她很欣賞。」

「欣賞？」魔鬼冷嗤，仍舊不屑，「那是她們太愚蠢，被你的外表矇騙了！」

「這我無從得知了。」漁夫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她昨天送我一朵花，說要換我的一個吻，我同意了。」

魔鬼一愣，第一反應居然是他不理他是因為去和女人糾纏不清了！

他的語氣裡面有藏不住的嫉妒：「你吻了她什麼地方？」

漁夫眉目舒展，坦然道：「收下女士的花，肯定要親吻她的手背，這點禮儀魔鬼先生一定很清楚不是嗎？」

魔鬼又一愣。

然後漁夫眼睜睜看著他直接化為霧氣飄進瓶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