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天就在路途中過去，在太陽下山時慕澈一行人趕到了京城大門，他早早就用飛鴿跟皇宮裡報了信，告訴蘇鈺最多今天晚上他們就能回來。

守著京城城門的士兵一見是慕澈的隊伍，紛紛行禮讓路，一到城裡，四周熱鬧的小販吆喝聲讓達塞好奇的撩開了馬車的簾子，探出頭看著外面。

此刻慕澈就在達塞的馬車內，他睡眼惺忪的靠在軟榻上，面前目光亮閃閃的達塞在他眼裡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這幾天晚上他總是睡不安穩，每晚都夢見自己是條黑色的蛟龍，在海水裡爽快的遨遊，去了神話中才有的龍宮，還見到了許多人，仙風道骨的龍王，和各位不知名的仙家……

他們都在說著什麼，但慕澈就是聽不見，但他知道是在談論自己，沒說一會兒就見老龍王的臉色徹底變了，狠狠把手中的夜明珠一摔，接著他就醒了過來。

自己又不是小孩了，為什麼還會做這種稀奇古怪的夢，這讓慕澈感到奇怪。

自從他開始做怪夢，起床後總會有種全身脫力疲憊的感覺，就像真的在海水裡遊了一晚，再加上每日的趕路讓他無比疲憊，所以有時會到馬車裡休息會兒。

慕澈坐起身，伸手揉了揉達塞的頭髮，冷聲問道：「喜歡這個地方嗎。」

「嗯。」達塞點點頭，扭頭看向慕澈，對他莞爾一笑。

窗外的燈火照在達塞臉上，讓他的臉粉粉的，沾上了人間的煙火，頓時瞧的慕澈呼吸一滯，差點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達塞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意圖，紅著臉偏過頭，慕澈才發現自己的不妥，回過神看向窗外的燈火闌珊。

「以後你就要生活在這兒，要是喜歡我經常帶你來逛逛。」

「好。」達塞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看著慕澈眉宇間仍有倦色，他伸手摸了摸慕澈的臉，這幾天慕澈一直沒精神，讓他有些擔心。

「澈哥哥覺得好些了嗎？」

「嗯，好些了。」看著面前關心自己的達塞，慕澈的嘴角帶上了抹笑意，覺得自己和達塞在一起是正確的，達塞總能溫暖他的心。

「那就好。」達塞笑了笑，又回頭看向窗外的繁華景色，慕澈斜靠到軟榻上，靜靜的望著他。

現在的達塞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蘇鈺和蘇瑞，蘇鈺蘇瑞第一次出宮時也是這個模樣，對城裡一切興緻盎然。

一想到蘇鈺和蘇瑞，慕澈的眼神頓時暗淡了，不知道他們要是知道自己和質子在一起了會有什麼反應，從這裡到皇宮還有些路，他側了側身子，想再休息一會兒。

達塞見慕澈要休息，馬上就要去皇宮了，他怕自己的話來不及說，趕緊輕聲喊道：「澈哥哥。」

「嗯？」慕澈回頭看向達塞。

達塞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他神情複雜的垂下了眼瞼，輕抿著薄唇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澈哥哥，你會不會把我送到皇宮裡就不要我了。」

他雖然相信慕澈，但還是有些害怕慕澈會不會騙他，等到了皇宮就不提和他的事，畢竟倆人的感情才剛開始。

看著達塞一副要哭的表情，慕澈坐起身伸手將他攬到懷裡，覺得有些好笑，在達塞眼裡他就那麼不可靠嗎，便想逗逗達塞。

「要是我那樣做了怎麼辦。」

聽到他的話，懷裡的達塞一僵，立馬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一雙赤眸不敢相信的瞪著他，眼淚立刻就掉下來，說不出話。

達塞這副崩潰的模樣頓時讓慕澈心疼，他趕緊一把將達塞重新攬到懷裡，趕忙解釋道：「騙你的，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聽著達塞的啜泣聲，慕澈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說那句話。

「我不相信你！你還在騙我！」達塞已經不相信慕澈，他情緒激動的掙扎著要從慕澈懷裡出來。

假的！都是假的！慕澈是個騙子！騙子！愈來愈煩躁，達塞用力抓上自己手臂自殘，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了道道血痕。

慕澈心一涼，立馬死死抓住達塞自殘的手，知道自己是真的傷到了達塞的心，柔聲安撫道：「我不會拋棄你，冷靜點。」

眼見達塞把下唇都已經咬出了血，還要自殘，怕他咬舌，慕澈捏住他的下顎，臉色陰沉了下來：「是我的錯，你咬我，你咬我好不好。」

捋開自己的袖子，慕澈將自己的手臂遞到達塞面前，達塞淚眼模糊的望他一眼，毫不猶豫的一口就咬了下去，像在報復。

直到口中瀰漫著腥甜達塞才松嘴，慕澈的手腕被他咬出個血淋淋的牙印，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冷靜點了嗎。」慕澈聲音低沉，抬手用力揉了把達塞的頭髮。

達塞沒有說話，直勾勾的看著慕澈深邃的眼睛，幾乎要沉溺進去，垂下頭淚珠大顆大顆的掉。

「冷靜了就好好聽我說，我說過要照顧你就不會丟下你，不要亂想。」慕澈神情認真的望著他。

聽到慕澈的話，達塞抹了抹眼淚，委屈的撲到慕澈懷裡，悶聲道：「好。」

他就像根藤蔓，依附在慕澈這顆大樹上，要是慕澈不要他了，那他寧願去死。

慕澈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會儘快把你接出來。」

皇宮裡水太深，而且朝堂之中又有那麼幾個大臣喜好男色，達塞又有一張妖異漂亮的臉，他不放心把達塞留皇宮裡太久。

「好。」

經剛剛這一鬧騰，本來犯困的慕澈精神了，摟著達塞的腰望著窗外的夜景，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兒。

許久不見達塞說話，他低頭一看，只見達塞靠在他懷裡睡著了，手不安的死死抓著他的衣服。

望著懷裡達塞臉上的淚痕和紅腫的眼睛，慕澈覺得自己養了個沒長大的兒子，還喜歡像個姑娘一樣哭哭啼啼向自己撒嬌。

他嘆了口氣，把達塞往自己懷裡摟了摟，拽過毯子給達塞蓋上。

還好今天到皇宮時間已晚，來不及操辦迎接灑滿使者的晚宴，不然達塞現在這個模樣就丟人了。

慕澈想著笑了笑，伸手颳了刮達塞的鼻子，擾得達塞在睡夢裡不滿的哼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