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四更。

之寒毫無徵兆的張開眼，夢醒了。

她的傷口有些隱隱作痛，果然是因為夏天悶熱出了汗，密進了傷口裡，痛感一陣比一陣深。

之寒有些口渴，緩了一下傷口，慢慢坐起身下床，一不小心扯到後背的傷口在床邊疼了好一會兒才緩回來，額頭出了密密的汗，背上包裹的紗布都濕了。

阿景在廳里的躺椅睡著了，窗戶開著，肚子上蓋著小張毛毯，一點也不熱的樣子，墨黑的長髮垂在椅上直豎而下，俊逸的面孔安詳端莊。

之寒看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慢慢走到桌子邊倒水，小心翼翼的，盡量不去驚擾阿景。

窗外吹來了一股涼風，之寒頓時感覺涼爽了不少，微微帶些寒意。果然在夏天裡吹晚風還是會冷的，之寒喝完水正想轉身，窗外傳來小聲的噗噗聲。

是小黑鳥。

之寒看了眼阿景，閉緊的眼睛，放鬆的睡姿，是熟睡的。之寒走到窗邊，一點聲音也沒有，貓步神似。

取下小黑鳥腳下的紙張看了會，背對著的睡椅傳來了翻身的聲音。

之寒頓時就愣在那裡，雙手捏緊紙張冷汗直冒，後背僵著一動不動。

房間里只有阿景的呼吸聲，不大，之寒卻聽得很清楚。

之寒鬆了一口氣，只是翻個身而已。她把紙張死死捏在手裡轉身，果然看到阿景只是換了個睡姿，被子掉在一邊，睡得很沉。之寒輕步走到他面前幫他重新蓋好被子，阿景又皺著眉頭動了動，懷衣里有東西露出來。

之寒本不喜歡看那個東西，畢竟放在懷衣的東西是很重要的。之寒蓋好被子後下意識的再看一眼阿景，突然的整個人就呆住了。

那是……那是……

之寒感到有些窒息，猛然吸一口空氣，太過震驚了，忘了呼吸。

那是……那是一本，加工過，縮小過，之寒永遠也不會認錯的劍籍。

從阿景懷衣里露出了大半截。

「阿景哥哥居然是小偷！」小冷嘟起嘴巴，氣憤道。

老者沒有理會小冷的憤怒，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繼續說：「之寒後來……」

之寒只是愣了幾秒，大腦迅速做出反應，站起身重新回到床鋪躺下。

掌門有令，拿回劍籍，劍。

之寒鬆開了握緊的雙手，紙在手心蹂成團，皺巴巴的，還有些汗。她看了一會，放進了懷衣里，翻了個身。

第二天阿景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是摸懷衣，劍籍還在，露出大半截。阿景慌忙去看之寒，之寒在床上躺著，背對他，沒有看到他這麼慌亂的一面。

真是虛驚。阿景緩了緩，起床低聲悶咳了幾聲，看來是昨天吹風吹感冒了。

十天一轉眼過去，顛簸一路，中午的時候到了千年城。之寒下了馬車，一抬頭，是巨大的碑石——千年城。

街道兩邊是茶館和客棧，做生意的街攤擺在前一些，形形色色的人穿越著小道，高談生活，熱熱鬧鬧，嘰嘰喳喳，一派生機勃勃。之寒和阿景過了簡單的搜查進了城裡，被這樣的熱鬧場景給感染了，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一路上的疲勞順著午風緩緩吹來，阿景找了間比較大的客棧租了兩間客房，回頭看見之寒在街上的公告邊仰頭看著，一眼望過去婷婷玉立，水出芙蓉。

之寒回過頭看進客棧里，對上了阿景的眼，然後轉身扯下了貼在上面的紙，直接走過來放在阿景面前。

「五天後，準備。」

阿景接過來看了看，「武林大賽？」他看了四周一眼，「上樓再談。」

關了門，阿景坐在桌子邊細細把紙上寫的看了一遍，然後對之寒說：「你去不去？」

之寒點頭，走到阿景身邊坐下：「到時候一起報名。這次的大賽肯定會有不少人。」

阿景贊同，把紙放好，倒了杯水：「有千年劍的那個隱士也一定會去。到時候就要看能不能撐到最後了。」

「這次比賽不公開。」之寒輕輕扣了扣桌面，「上面有寫。」

「是嗎？可能我沒有看到。」阿景重新拿起來看了一遍，「寫這麼小，誰看的見……」阿景突然想到什麼，抬頭看了一眼之寒，哽了一下。

之寒紅了臉，一時有些尷尬。

「咳咳。」阿景急忙咳了幾聲，「——不公開，會不會有人耍奧步？」「不知道。這也說不定。」「看來這次比武是有預謀的。傻子也知道不公開會私下死人，果然官兵是亂來。」

之寒沉默的認許。不公開還是一對一，比賽場上就兩人，比賽規則又是把對方制服從另一個通道出來，也就是說前面的門進去兩個，後面的門只能出一個。暗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過這樣也好。」之寒揉揉眉心，「能更快找出有千年劍的隱士。」

好早些完成掌門給的任務。

阿景不知之寒心裡打的小算盤，心裡也計算著如何早點拿到千年劍然後和之寒一分高下搶到劍……等等，那不就是只有五天和她在一起了？

阿景看了一眼之寒，之寒好像讀懂他的心思一般：「只有五天了……好好珍惜。」

珍惜什麼？珍惜在一起的時間嗎？

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嗎？

「我先走了。」之寒站起身對阿景行了個小禮，「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