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沐是被凄厲的哭喊吵醒的，那時天已大亮，朝霞的餘光已天邊來，為碧藍的天際刷上一層橘紅的水色。

「外面好吵，是怎麼了？」遲沐打著哈欠從屋內出來，正好碰上了端水的小丫鬟。

「回七少爺，是舅夫人。」

「舅夫人？」遲沐當然不知道她是誰。

「是的，說是昨天打撈上來的那具白骨是死去的安少爺。」小丫鬟四下張望無人，這才降低了音量小聲的說道。

「安少爺？」恩。。。這。。。又是誰。。。

「少爺不知道嗎？安少爺在舅老爺和舅夫人面前是禁忌，聽以前的下人們說，安少爺五歲的時候就失蹤了，舅老爺舅夫人派人找了好久也沒找到，後來舅夫人就有點。。。」小丫鬟咽了咽口水，小心得打量遲沐的神情。

「你繼續。」

「後來舅夫人就有點精神錯亂了，有不少下人說是得了失心瘋，奴婢沒見過也不敢確定，畢竟死去的安少爺是舅夫人的心頭肉，這可苦了安小姐。」

「又來一個安小姐？」

「七少爺沒見過自然不知道，安小姐是舅夫人在病中懷上的，又是個女兒，舅夫人就覺得是小姐克了少爺的命，打生下來就送到鄉下養著了，奴婢也只在年前見過她一次，長的可漂亮啦，就是可惜了，命不好。」

「那她為什麼要在我院外哭喊？」

「好像是非要親自過來感謝少爺，當時才四更天，少爺還睡著呢，奴婢們又得了四少爺的命令，說是不能讓任何人打擾您的休息。舅夫人沒了辦法，這才天剛亮一點，又來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遲沐終於捋順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洗漱穿戴好後向前廳走去。

不到四十的劉氏看上去憔悴很多，頭髮都已花白了大半，整個身體微微佝僂著，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聽聞眼睛也不好，整夜整夜的哭傷了，若不是先前聽聞小丫鬟說的，遲沐還以為是哪個院下人的母親。

劉氏一看到遲沐立馬站了起來，暗淡灰白的眼睛也走了色彩。

「舅母。」遲沐行了個禮，就著劉氏的對面坐下。

「沐兒，你一定要查出是誰這麼狠心殺了我的安兒啊！你一定要查出來！」剛一坐下，劉氏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舅母別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遲沐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有一言沒一言的勸著。

「一定是安兒！你是不是看到了安兒的魂魄才跳的水？安兒死的好慘啊！我的安兒！」此話一出，除了劉氏和遲沐，其他人的臉色立馬就難看起來，這不是明著說七少爺體質不好，招魂麼。

「夫人她憂傷過度，有什麼不當的地方還請七少爺見諒。」劉氏一旁的大丫鬟靈歡趕緊解釋道。

「無妨。」反正遲沐是無神論者，不信這個。

「沐兒，你是個好孩子，你一定要幫舅母。」劉氏擦擦眼淚，伸手抓住了遲沐的手腕，手指粗糙甚至有些幹裂，觸碰到肌膚的那一刻，感覺不言而喻。

「是，沐兒定當竭盡全力。」

送走了扔在哭嚎的劉氏，遲沐看了看被她抓紅的手腕，不知在想些什麼。

「少爺你怎麼這樣好脾氣，由得舅夫人抓著不放，您瞧，都紅了。」涼霜心疼的拿藥膏在上面塗抹。

「關心則亂。」

「那少爺用過早膳後有什麼打算？」

「清霜你去四哥那裡，他不是也在查麼，問問怎麼樣了。」遲沐總覺得遲琊應該是知道了什麼，那個四哥總是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