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燥熱不已，遲沐趴在冷何弈胸前熱的睡不著，他拉扯著黏在身上汗濕的薄衫，增添的朦朧感更是讓他口幹舌燥。

「何弈。。」遲沐低語，笑意淺淺。

「沐兒。」冷何弈也跟著淺笑，伸手撫摸遲沐的臉頰。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冷何弈睜開雙眼，眼前是層層床幔，沒有遲沐，更沒有誘人的夜晚。寒冷的冬風透過窗縫悄然溜進，預示著凜冽的冬季並未消失。

被人吵醒美夢的滋味令冷何弈憤怒不已，但是發現自己居然夢遺了這件事更是讓他十分難堪，要是遲沐在身邊的話，算了，想也是白想。胡亂的弄亂頭髮，真心為自己當時的決定感到後悔。

「什麼事？」冷何弈的聲音聽起來低沉沙啞且伴隨著沉重的怒氣，樓雙琢磨著估計是王爺昨晚沒睡好，自己還是小心點。

「回王爺，那日雪崩遇難士兵的屍體已全部找到，共一百六十四具，您看如何處置？」

「跟那些災民屍體一樣，拉到城外燒了。」

「是。」

約摸過了半刻鐘的功夫，冷何弈才從反思中爬起，迅速的換好衣服，他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去靈山一趟。剛打開屋門就碰到許淼，如今災民已得到妥善安置，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

兩人寒暄幾句後，冷何弈才注意到許淼身後那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只見她抬起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冷何弈，復又羞澀的低下，雙手糾結的擰著帕子。

「這是我表妹，許千音。」許千音匆匆行了個禮，又害羞的躲到許淼身後，拿袖子遮住自己。

「嗯。」冷何弈禮貌的點頭，不感興趣。

「表妹年紀小，不懂事，還望王爺不要怪罪她。」

「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本王不會與她斤斤計較。」冷何弈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泛起了嘀咕，許淼這是要把她表妹介紹給自己？我可比她大一輪啊。。。

「小孩子終歸會長大，長大了就要嫁人了，我只希望她能找個對她好的人家，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生福祉平安就好。」許淼說這話時，沒有半分虛假，他是真心對這個表妹好。

「許大人有心了。」冷何弈不以為然，許千音怕是不這麼想，那雙貪婪的眼眸出賣了她。

其實說到底，許千音長的也就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又有個蕭州城主做表哥，及笄後嫁個五品左右小官為妻不成問題。冷何弈原本不打算與許淼探討這個沒營養的話題，主要是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的眼睛吸引，就好比畫龍點睛一樣，使她整個人靈動起來。

「本王還有事，先行告退。」冷何弈大步離開，心中越發煩躁，想念遲沐的心跳動的越發厲害，「該死的，為什麼長了和沐兒一樣的眼睛。」

冷何弈從馬廄牽出一匹馬，騎上它直奔城外，動作快的樓雙拉都拉不住。

駿馬行至一處斷橋邊，橋聯通山的那頭，使車馬經過此地不需要翻山，現如今它被積雪壓斷，不少士兵正在搶修。

冷何弈調轉馬頭，向不為人知的小路跑去。此時積雪已經開始消融，雪化的時候最是寒冷，呼出的熱氣隨風蒸騰，吸入的寒風刺激著鼻腔和肺，有如刀割般疼痛。

馬蹄在積雪裡留下一串腳印，踏碎凝結的冰晶，踏碎枯葉的殘軀，踏碎冷何弈快要呼之而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