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陽。

遲沐的床正好靠在窗邊，打掉了右側的床桿和上面的頂，形成現代才有的雙人床。只要起身推開窗戶，就能看到秋意盎然的景象，這是他讓百里菏澤特意調了床的位置，不在乎白晝來臨時是否刺眼，只是希望不要每天一睜眼就是漆黑的床頂。

「公子，您醒了，奴才伺候您梳洗。」被百里菏澤派來伺候他的下人名叫秋笑。

「好。」水裡反射出遲沐的模樣，比以前消瘦的臉和蒼白但病態的肌膚，還有那雙仍舊靈動的眼眸。

「您才大病初癒，吃不下多少，奴才就給您準備了一晚雞蛋羹。」精美的白瓷碗里裝著澄黃的蛋羹，完美無瑕的讓人不忍心用勺子破壞它。

「嗯。」遲沐拿起勺子遲遲不下手。

「您不喜歡？」秋笑小心的問，時刻準備把雞蛋羹撤了。

「不是，只是沒食慾。」遲沐撒謊，他只是在想事情，想那段缺失的記憶。自己醒來時幾乎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記憶在張家小樓里就斷了。

一想到這，遲沐就頭疼，勺子掉在蛋羹里，打破了美。

「公子您別再想了！」秋笑扶住遲沐，一邊用手指按壓他的太陽穴，一邊吩咐下面的人端上一碗新的雞蛋羹。

「今天是什麼日子？」再次拿起勺子，遲沐沒猶豫的吃起來。

「今日是九月九，重陽。」

「哦，要幹嘛來著？」

「出門賞菊，祭祀祈福。」

「哦。」遲沐應了聲，「九千歲呢？」

「奴才不清楚，您是要見主子嗎？」

「嗯。」

百里菏澤來的時候遲沐正坐在院子里發獃，只見他撿起桌上飄落的銀杏，百無聊賴的欣賞著。

「找本座。。找我有事？」百里菏澤徑直走向遲沐，坐到他身邊。

「聽秋笑說今天是重陽，我想去街上轉轉。」

「不行，你病才剛有起色，出去加重了怎麼辦？」

「所以我這不是把你叫來了麼。」遲沐眨眨眼睛，「有你在，我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百里菏澤覺得，少年深知撩撥他人要用什麼方式，比如現在，遲沐很恰當好處的傾身，在距離拉近的同時又很適宜的保持一定距離，致使自己眼前只容得下少年嬌小的面容，而注意力全都在他一張一合的唇瓣上。

「好。」百里菏澤始終沒敢實行腦海里想了無數遍的動作，他知道遲沐對自己並沒有那方面的好感，如果硬來，只會徒增他對自己的厭惡。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百里菏澤曾不止一次的問自己。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遲沐看起來興緻很高，畢竟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出門。

「我讓下人準備一下，如果時間太緊，就在蕭州住一晚。」

「哦，你安排就行。」

不愧是百里菏澤親自下令，準備工作既到位又迅速。兩人共坐一輛馬車，蘇子和擔任車夫在前面駕馬。至於為什麼是蘇子和，百里菏澤給的回應是有一個會醫術又有點小武功，且話不多的車夫，夫復何求啊~

「你別靠我那麼近。」遲沐算是明白了，這個百里菏澤跟冷何弈在某些方面簡直一毛一樣，馬車那麼大的位置非要擠著坐，真不要臉。

「小傢伙，你可真是太瘦了。」百里菏澤從後面抱住遲沐，手指隔著衣服撫摸他身上一根一根瘦到突出來的肋骨。

「大哥，我也不想啊。」遲沐被摸得直打顫，想盡辦法掙脫，卻又被他大力的拉回懷裡。

「真不可愛。」百里菏澤就喜歡說反話，他心裡覺得遲沐現在簡直可愛到炸，沒了冷何弈那群蒼蠅，自己獨佔遲沐的感覺不要太爽，一想到這，他就興奮的不行。

「莊主，到了。」蘇子和自然聽到了車裡的動靜，他就是故意的。

遲沐如獲大赦般推開百里菏澤，撩開車簾看外面，宏偉的蕭州城此刻盡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