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遲沐剛從睡夢中醒來，就聽見一串急促的敲門聲，他倉促的扯了塊面紗蒙住臉，三步並兩步的跑去開門，令他吃驚的是來人並不是魏止若，而是許縉雲。

「方便嗎？」許縉雲抱有歉意的笑了笑，抬起手中的食盒。

「爺，請進。」

「你的傷怎麼樣了？」

「爺不用擔心，已經上過藥了。」遲沐不想許縉雲多問，又補充了句，「慧姐請的大夫，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痊癒。」

「那就好。」許縉雲打開食盒，發散著大米香氣的皮蛋瘦肉粥展現在遲沐面前。

「這是。。？」

「賠罪的，想你應該沒吃早飯，趁熱吃。」

「奴惶恐，爺哪來賠罪一說。」遲沐故意咳嗽兩聲，「只是奴受傷之後感染了風寒，如今面容憔悴，怕是不能看了，所以這粥還是待會兒再吃。」

「你的臉怎麼了嗎？讓我看看。」許縉雲伸手的同時，遲沐向後躲。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有些憔悴。哦對了，奴昨日惹怒了林小姐和爺，現想來實在太過衝動了，奴該給爺賠罪才是。」遲沐邊說邊準備跪下。

「都是那女人的事，與你何幹！」許縉雲趕緊上前，把遲沐扶起來，不過遲沐也只是屈了屈膝，沒打算真跪。

「可奴只是蘭溪閣的一個低賤的小倌而已，奴害怕。。。」遲沐故意不把話說完，暗暗掐了大腿，硬是擠出兩滴眼淚。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多謝爺。」

「你的賣身契還在慧姐那裡對吧。」許縉雲用手撐頭，歪著腦袋看他。

「啊。。是的。」遲沐低頭，看來許縉雲想要用這個來威脅自己做什麼事了。

「你也知道許府被盜一事吧，如今手頭真的有點緊。」

「奴知道的，奴等得起。」遲沐順著許縉雲的話往下說，裝出一副很想贖身的模樣。

「其實老師也是能為你贖身的，只是現在我的處境和老師有些矛盾。」

「奴知道的，奴會為爺和魏老爺努力的！」看來許縉雲想用自己拴住魏止若。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希望你能如實回答。」許縉雲眯起眼，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目光。

「奴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我派人查過你，你不過一鄉下來的野孩子，為何懂這麼多不該懂的事情？」氣氛在一瞬凝滯，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遲沐的脖子。

「奴知道爺會問這個，之前魏老爺也問過的。」遲沐看向許縉雲，目光毫不避諱，「奴是識字的，小時候家裡窮沒錢讀書，只能偷偷躲在書院外的圍牆邊偷學，所以也只是識的一些，如今的見識都是魏老爺教的，讓奴能在這一方天地里大開眼界。」

「僅此而已？」許縉雲可不是個糊弄的人。

「奴知道奴說這些不足以令爺信服，但奴也長大了，見多了薄涼的人性，也始終寄人籬下，有些察言觀色的技巧自然而然就學會了。奴也只是有些小聰明而已，為的只求後生安寧罷了，爺還記得與奴第一次見面嗎？奴說過，奴想活著，好好活著。」

許縉雲沉默，他看著遲沐，看著他說話時也不移開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忽然笑了起來。

「真是一隻囚鳥。」

「爺又何嘗不是呢？。」

遲沐打了個哈欠，許縉雲也走了好一陣子，隨手打翻桌上的粥碗，門外的丫鬟聽見屋內的動靜好奇的敲了敲門。

「不好意思，我打翻了碗，可以清理一下嗎？」如今的遲沐已不是當初那個剛來蘭溪閣的小奴隸，且不說魏止若和許縉雲慣著他，就是慧姐在也要對他禮讓三分。

「是。」丫鬟拿過掃帚和抹布，仔細清理著。

床上的姑蘇在睡夢中呢喃幾聲，微微動了動身體，遲沐走過去撫摸她的額頭，為她壓好被角。

「姑蘇，你受的傷，我遲早會從許家身上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