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帝在宮中有一處偏殿，此殿不接待妃嬪，不接待大臣，除了一人，那就是魏止若。

別看這魏止若只是小小的四品吏部侍郎，比許縉雲的官位還要低，但不止是許縉雲就連冷何弈都不敢輕易得罪他。一來是看新武帝對他的態度，二來他自身也是個雲淡風輕的主，自古不搞事的臣子多難得，不搞事還幫著朝廷做事的就更是少見。

眼瞧著冷何弈遞上來的奏摺里有魏止若的名字，新武帝就不得不重視起來，閑了這麼多年，終於忍不住要爆發了？

「臣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愛卿平身，賜座。」雖然心裡有千百個疑問等著魏止若解釋，但新武帝自個還是得先沉住氣。

「不知皇上召臣所謂何事？」魏止若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坐到新武帝對面，看見方桌上擺著一副棋盤，上面僅落一黑子。

「少裝蒜。」新武帝咳嗽幾聲，張鶴帶著一眾僕人退了出去。

「左不過就是為縉雲那孩子的事。」魏止若淺笑，很自覺的手執白子與新武帝對起弈來。

「什麼叫孩子的事，他都十七了。」新武帝一提許縉雲就氣，氣的哼哼叫。

「還沒及冠呢。」魏止若拾起被吃掉的黑子，放到一邊。

「哼！現在做事就不過腦子，及冠了豈不是更要無法無天！」

「想太多，縉雲不是這塊料。」

「那誰是這塊料，你指出來，朕馬上派人砍了他的腦袋！」

「發什麼神經。」魏止若就此打住這很沒營養的話題，「說到底，你不過就是想問我為什麼在這件事上插一腳。」

「嗯。」聽到魏止若這麼說，新武帝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

「你會不知道？」魏止若的話語里突然多了一絲諷刺的意味。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肯放下嗎？」

「放不下，也不想放下，誰答應幫我找南淮，我就幫誰。」

「南淮已經死了。」新武帝不得不打斷魏止若的美夢，「她早就在那場大火中燒的屍骨無存了，朕看見了，許生看見了，你自己也看見了。」

「我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都燒成灰了，有個屁屍體！」新武帝一時心急，下錯一子，「哎呀！下錯了！」

「你別管，你管天管地管不了我找南淮！」魏止若面色不改，「落子無悔，你可是皇帝。」

「嘖，輸了，不下了。」

「你這可是輸我第三百六十四局了，再下一局，湊夠一年。」

「止若，南淮已經死了，即使你讓許縉雲幫你找，你讓冷何弈幫你找，都只是無用功而已，那日火勢猛的像是燒透了雲霞，沒人能活著從裡面出來。」新武帝語重心長的說，看到魏止若收拾棋盤的手微微一頓，又開始清理起來。

「皇上，無論南淮是生是死，都要有個說法，我不能看著這件事成為一個懸案。」魏止若語氣漸緩，像快要幹涸的溪流，掙扎在沙漠邊緣。

「這次朕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許縉雲。」新武帝最終還是鬆了口，「南淮的事，朕也有責任。」

「什麼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本來罰的就不重。」

「聽上去是不重，但對於許縉雲而言，不能進宮面聖比殺了他還要難過，這理你也懂，還矯情個屁。」

「你才矯情。」魏止若嘴上這麼說，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感激的。

「南淮這事不論結果如何，一旦查出，朕絕不姑息。」

「謝皇上。」說完就向新武帝行了個跪拜的大禮。

「要是許縉雲這小子真的幫你查清真相，而他的願望是推翻朕，你當如何？」

「你可拉到吧，當然是殺了你啊，一個比十七歲孩子還不如的皇帝簡直就是個廢物。」

「這話也就你敢說。」新武帝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氣。

「你放心，到時候你宮裡的那些妃嬪全都給你留著，也不怕你走的孤單。」

「混賬東西！」

新武帝怒罵一聲，接過魏止若遞過的棋盒，安安靜靜的下起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