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遲三少爺走了？」遲沐阻止不住，看著魏止若抱著酒罈子連喝幾大口。

「嗯。」悶悶的回了聲，拿起筷子戳爛米飯。

「節哀。」原本喝多了酒的魏止若發覺自己勾起了遲沐的傷心事，索性坐起來，把一杯斟滿酒的杯子推到他面前。

「我不會喝酒。」遲沐白了他一眼。

「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喝的，以後你喝酒的場子還很多，不是每一場都有人能為你擋下的。」

「那好吧。」遲沐覺得魏止若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他拿起酒杯，伸出舌頭像小貓一樣舔了一下，果然又苦又辣。

「少年，你還小，凡事都要嚐試看看。」魏止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仰頭又喝了幾口。

「你看上去還沒我爹大。」遲沐下了狠心，一口飲盡，苦辣的流水順著喉管一路淌進五臟六腑，落入脆弱的胃裡，沿途像是放火般，所及之處瞬間灼燒起來。

「可實際上我比你爹也小不了多少，若我有孩子，差不多也該你這麼大了。」魏止若垂眸，如刀的神色隨往事的勾起在心底化成一灘死水。

「抱歉。」是人都有過去，遲沐不願他人觸及自己過去的同時，也時常告誡自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真想道歉，就把剩下這半壇喝了。」

「。。。能不能換個方式？」遲沐嘴角止不住抽搐起來。

「我老了，也想享受下天倫之樂，不如你認我做幹爹怎麼樣？」

「不怎麼樣，把酒給我。」遲沐用實際行動告訴魏止若他的決定，他拿過酒罈，再次把杯子斟滿，用赴死一般的神情一點點喝光了酒罈。

閑置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當遲楨回過神來叫遲沐回去的時候，發現他正躺在魏止若懷裡熟睡著，雙頰揚起一抹緋紅，顯然是喝醉了。

「小七，小七。」遲楨搖搖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遲六公子真是抱歉，令弟跟我相談甚歡，不小心就喝醉了。」魏止若訕訕的笑了笑，透過遲楨看向許縉雲，在他眸子里果然看到了疑問和深究。

「沒事沒事，這會兒晚了，我和小七要回家了。」遲楨毫不費力的背起遲沐，發覺他似乎比以前輕了不少。

「那我和縉雲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眼瞧著兩兄弟走的遠了，許縉雲才走到魏止若面前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了冷盤，嚼了幾口咽了下去。

「老師和小七說了什麼？」

「如你所見，天南地北，相談甚歡。」魏止若用手撐頭，喝多了酒的他感覺有些疲累，「菜冷了不要吃，對胃不好。」

「哦。」許縉雲果真放下筷子不吃了，「老師，你知道的，我現在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魏止若抬眸，淺淺笑著，遂點頭，似是默認了許縉雲所說的話。

「縉雲，陪老師下盤棋吧。」

「是。」

沒想到回去的路上竟又下起雪來，出門急了，連個撐傘的僕人也沒帶，不過遲楨倒是很享受現在的狀態，他已經很久沒有背著遲沐在雪地里走過。

他扭頭，看了看睡得正熟的遲沐，回想起他小時候活潑可愛的模樣，不禁有些迷茫起來。遲楨雖然單純可也不是傻子，背上這個骨血相連的弟弟為何在一夜間變了脾性，他不想知道，也不願去查探，至少遲沐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唔。。六哥。。我冷。。」遲沐在半睡半醒間嘟囔一句。

遲楨發現自己在想事情時走的太慢，有些雪花已經在遲沐身上堆積起來，他趕緊拂去它們，把自己的披風脫下來給遲沐披上。直到不覺得冷了，遲沐才撒嬌似得摟緊遲楨，把臉埋進披風上柔軟的皮毛里。

若是時間能止於此便好了。

遲楨這麼想。

可出征後的他再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