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的遲沐自然也聽到戲子的唱詞，卻因為馬車駛過道路的嘎吱聲太大，聽得並不完全，如此一來，頗有點噪音的意味。

「喂！後面那唱戲的能不能別唱了？擾民知不知道？」洛淺安本就在為遲沐的身體擔心，正廢寢忘食的調配藥方，那戲子一唱他就煩躁，索性也不要什麼禮儀素質，撩開車簾大喊一聲。

那戲子興許是被嚇著了，洛淺安剛喊完，後面頓時沒了聲響。

「看來洛神醫並不喜歡聽戲。」魏止若淺笑幾聲，向後靠在車壁上，風卷積邊上的車簾，繚亂他垂墜的青絲。

「不喜歡，但也算不上討厭。」洛淺安右手抽出一支銀針，輕蘸剛配好的藥汁，對著撩起衣袖的左手臂扎了下去。

「你在幹嘛？」遲沐好奇的問。

「試藥。」洛淺安平靜的答。

「為了我？」遲沐內心激蕩起一抹小感動。

「不然？我可不是那種沒事拿針扎自己的瘋子。」洛淺安瞥了遲沐一眼，叫他眼神里似乎有些感動，「不過我這也不算全為你，能解了你的毒，我也就多漲點知識嘛~」

「話雖這麼說，但我還是謝謝你。」遲沐雖然很想問洛淺安為什麼要這樣不記報酬的幫助自己，但預料到他一定會回答是因為冷何弈，思來想去，還是不問的好。

「謝什麼，只要你以後對我好點就成。」

「嗯。」

三人這會兒說著話，後面的馬車又傳來戲子唱曲的聲音，唱腔婉轉，如泣如訴，似杜鵑啼血，實在是催人淚下。洛淺安正打算再次撩開簾子呵斥她，卻瞧見前方馬車緩緩停下，一問才知道，樓無憂擔心游沁身體受不了長時間的奔波，提議在路邊小憩一會兒。

遲沐下車的後並未瞧見那戲子下馬車，只有凄涼的曲調從馬車內傳來，讓人不忍制止。可惜，這裡面並不包括洛淺安。

「喂，你幹嘛？」遲沐拉住大步流星準備向馬車走去的洛淺安。

「幹嘛？當然是讓她別唱了。」

「人家主子都沒說什麼，你瞎摻和什麼勁。」

「正因為主子不說，我這個當客人的才好說道說道。」

「那好，我問你，那戲子唱的怎麼樣？」

「雖然我不懂，但感覺還不錯。」

「既然覺得不錯為什麼要制止？我知道你嫌煩，你就忍忍吧。」遲沐頓了頓繼續補充道，「在這個朝代，戲子的身份也就比奴隸高那麼一點點，好不容易碰上個好伺候的主，你就可憐可憐她。」

「你沒看出來嗎？樓無憂這擺明了是給我們下馬威，要不是他允許，她怎麼敢唱這種曲子？真是晦氣。」

「那你也別拿人家戲子出氣，你要實在難受，我去說。」

遲沐不再多說什麼，徑直向戲子走去，戲子瞧見遲沐向自己走來，有些驚慌的止了聲。

「初次見面，我叫蕭竹，打擾到你唱曲很抱歉，我過來是想跟你說一聲，希望你不要再唱了，不過請你不要誤會，你唱的很好，是我聽過唱的最好的一位。」

那戲子似乎被遲沐的話嚇到了，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如果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必須要唱的話請告訴我，不管是害怕也好，還是不敢違抗命令也好，都由我去和樓無憂說。」

「奴。。並沒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一想到離開戲班，實在不舍。」

「你的心情我理解，雖然一日是戲子終身是戲子，但我覺得這並不低賤，相反，我還覺得你很厲害，至少你有一技之長，我想樓無憂會把你買下也是看重這一點。」遲沐儘力露出一抹溫和的笑，「身份低賤並不代表沒有教養，你這麼聰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是，奴知道了。」

遲沐轉身離去，戲子依舊扶著馬車外圍的欄桿微微發愣，良久，她哈哈大笑幾聲，跳下馬車後又迅速走到樓無憂身邊，在他耳邊低語。

「她不會是去說你壞話了吧？」洛淺安雙手抱胸，仍舊不屑一顧。

「管他的，嘴想在她臉上，若樓無憂是個沒主見的，聽她的也沒辦法。」

遲沐無所謂的聳聳肩，正好對上樓無憂望過來的眼神，那裡麵包含著一絲驚異，一絲探究，還有一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