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碳火燒的極旺，就連生病的遲沐都感覺到一絲燥熱的溫度，拖去寬厚的披風，手捂著一杯熱茶，靜候新武帝的到來。

隨著門被打開，被風裹挾著進來的除了刺骨的寒風還有遠處縹緲的歡聲笑語。遲沐起身，跟隨新武帝的步子，當他坐下時，遲沐正好跪著行禮。

新武帝沒有刻意為難遲沐的樣子，還特地讓張鶴搬了把墊著毛毯的椅子給他。

遲沐見狀，也不再遮掩什麼，等新武帝秉退他人後，從腰間抽出清弦令給他看。新武帝難掩激動之心，展開清弦令的同時被它精巧的雕刻吸引的愛不釋手。

好歹是一國之主，也就看了個一盞茶的功夫就交還到遲沐手裡。

「之前朕命禁衛軍搜查遲府一事，聽說你憑一己之力給攔了下來，你可知抗旨不遵，是要殺頭的。」

「臣知道。」遲沐低眉淺語，「皇上要殺臣？」

「哈哈，朕怎麼會殺一個功臣。」新武帝微微一笑，復又話鋒一轉，「但朕可以殺別人。」

遲沐抬頭，與新武帝對視，平淡的眸子下是深不見底的殺意，「皇上說笑了，今日是除夕，殺來殺去的著實叫人害怕。」

「你還會害怕？」新武帝的話語里含著輕蔑的語氣，「不過你說的對，今日是除夕，是闔家歡樂的日子，不說這些打打殺殺的。」

遲沐沒有接話，咳嗽幾聲，喝了一口茶。

「你今年多大了？」新武帝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麼一句。

「回皇上，臣十八了。」

「哦，再過兩年就該及冠了。」新武帝點點頭，又問，「可有心儀的女子？」

遲沐無語的扯扯嘴巴，這老皇帝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剛才還在為自己派人暗殺大皇子的事生氣，這會兒又開始惦記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回皇上，沒有。」

「也是，你是家裡最小的，不急不急。先前才給遲琊指過婚，這回該輪到遲沛了，而且朕還聽聞，遲楨失蹤了？」

「是，已經有好些日子。」

「嗯，得儘快找到才是，不然的話，會很快輪到你。」

白茜柔氣憤的攥緊雙拳，皇上這是話裡有話，說到底，還是變著法的諷刺遲沐。

「皇上怎麼這麼愛說笑話。您想給誰指婚就給誰指婚，哪怕跳過臣那兩個哥哥又有何不可，怕是皇上心中還沒有合適的人選指給臣才是。」遲沐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新武帝。

「愛卿說哪裡話，若有看上的姑娘？說出來，朕立馬給你指。」

「臣不敢，想來皇上也是不知道的，清弦令的主人每個都短命的很，臣可不想白白斷送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

這事新武帝還真不知道，原先想著隨便把哪個公主許配給他，現如今，卻是要重新考慮了。但又想著，即便以後遲沐死了，公主畢竟是皇室的人，再嫁也不敢有人說閑話，而且還能時刻關注遲沐的一舉一動和清弦令的去向，豈不是一石二鳥的美事。

「愛卿所言極是，但身邊總得有個人照應才好，芊和公主愛慕你多年，又與你年齡相仿，有她在愛卿身邊陪伴，朕也安心不少。」

。。。。WTF！！你剛才是沒聽見我在說什麼嗎？裝傻不要裝的這麼熟練啊！！你是有多想安插個眼線在我身邊啊！！目的太明顯，我都不知道怎麼吐槽了！！

明明是幾秒前聽到的話，但遲沐心裡的內心戲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紀。既然對方把自己的態度表達的這麼明顯，遲沐只得先答應下來，這才退出御書房回到馬車上。

「主子，若芊和公主並不與我們同道，您覺得什麼時候殺了她比較好？」白茜柔跟在遲沐身邊久了，多少也能揣摩出他心裡的意思。

「若她識時務，就放她一條生路。」

「屬下明白，可您不怕有一就有二，公主那麼多，皇上也不差這一個。」

「不一定，他說不定會甩個謀殺公主的鍋給我。」

「您的意思是，皇上會主動。。這世上哪有親爹殺親女兒的？」

「呵呵，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在芊和公主嫁過來之前，你給我看好她身邊所有人，她是生是死，都不能跟我們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