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幾人乘守門士兵換班之際潛入天牢，越往深處走越陰森，就連空氣帶帶著些濕冷的味道，與腥味和腐爛的氣味混雜在一起，令人頭暈目眩。遲沐硬是壓下想要嘔吐的慾望，把臉貼進百里菏澤的胸膛，整個人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了？」百里菏澤跟著白茜柔的步伐快速略過一條濕滑的小路，在躲過巡查的士兵後，適當放慢腳步。

「沒事，就是覺得氣味。。嗯。。不太好聞。」遲沐捂著鼻子，微微皺眉，一想到家人都被關在這裡，心裡越發難過。

「天牢為了防止犯人逃出去，門和窗都會儘可能的少，氣味散不出去很正常。」

「有很多體質較弱的犯人因為牢里環境差，沒等到審判結果就死的比比皆是。」前面的白茜柔也跟著放慢速度，走到他們身邊。

遲沐點點頭，打了個冷顫，催促百里菏澤快些走。幾人在多個十字路口左轉右轉反覆多次，就在遲沐懷疑是不是有錯的情況下，終於來到關押家人的地方。

天牢內，男犯和女犯分開關押，遲沐擔心娘親的身體吃不消，提議先去看看她再做結論。如今一看，見她奄奄一息的靠牆坐著，長期不換的白色囚服已經變成了米黃色，猩紅的鮮血透過它滲透而出，與凌亂的長髮結在一起，遮蓋了疲憊不堪的容顏。

遲沐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命令白茜柔把牢門打開。進去的瞬間，只覺得胸口的悶氣阻擋了呼之欲出的叫喊，因為知道這疼痛的感覺是什麼，所以才沒有在第一時間衝過去抱住她。

他走到她身邊，緩緩跪下來，伸手剝開她額前的碎發，用衣袖擦拭臉上的臟污。

「娘，這是洛淺安研製的傷藥，我喂你吃。」說罷，便從隨身的包裹里翻出一個小藥瓶，倒出一枚褐色的藥丸。

面色獃滯的遲母這才有了反應，她移動僵硬的眼珠看向遲沐，突然伸出手把他按到在地，雙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嘴裡不停的咒罵。

百里菏澤與白茜柔剛想出手，卻被遲沐一個眼神制止了。

「娘，不管你怎麼討厭我都不要緊，先把藥吃了，你的身體最重要。」遲沐雖然被掐住了脖子，但遲母因長期的飢餓和折磨，力氣並不大。

「不要你假好心，我們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害得！」遲母不肯放手，整個人都壓在遲沐身上。

「是，娘說的對，但您還是先把身體養好了才會有力氣教訓我。」遲沐伸手撿起那顆掉在地上的藥丸，簡單擦拭過後放進嘴裡，「娘，這藥沒有毒，您大可放心。」

「本座真是看不下去了！」百里菏澤可沒那閑工夫在這耗，他一把拎起遲母囚服的後領，一把奪過遲沐手裡的小藥瓶，對著她的嘴就是強行喂。

「百里菏澤你給我放開！她是我娘親！喂！」遲沐一股腦爬起來，用力想要掰開他的手。

「好了，吃下去了。」百里菏澤鬆開遲母，轉身走出牢房，「小傢伙，本座陪你來可不是給這瘋婆子送藥的。」

「我知道。」遲沐不知是氣的還是哭的紅了眼，「你先去路口等我，我馬上來。」

待百里菏澤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遲沐對白茜柔等人抱有歉意的笑笑，又跪在不停幹嘔咳嗽的遲母身邊，一邊用手輕拍她的背一邊放柔的聲音輕輕哼起歌，那是媽媽在世時常常哼起的歌曲。

百里菏澤在路口等了一小會兒，就看見遲沐朝自己走過來。

「搞定了？」

「算是吧。」遲沐聳聳肩，沖他笑笑。

「別笑，難看死了。」

「啊？有這麼明顯嗎？」遲沐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

「你現在，笑比哭難看多了。」百里菏澤在心裡嘆了口氣，摟過遲沐的腰把他抱進懷裡，「現在冷何弈那傢伙不在，小傢伙梨花帶雨的模樣就讓我占佔便宜吧。」

遲沐撲在他懷裡搖搖頭，硬是沒哭出來。

「難得本座心情好，你居然不給本座這個面子？」

「不是。」遲沐抬頭看著他，「我只是覺得現在哭還太早了。」

「。。。。什麼謬論。。。」

「我的直覺一向很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