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遲沐聽見水沫的自言自語，他扭頭看向他，唇邊帶著一抹溫柔的笑，這是一直冷臉面對他人的水木不曾展露的神色。

「不。。不認識。」水沫磕磕巴巴的回答，心虛的低下頭。

遲沐又多看他幾眼，見他一副侍衛的裝扮，便以為他把自己和他家的小少爺弄混了，也不多細想，拉上一旁的白行羽慢慢走遠了。

水沫又在原地呆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睛，瘋一般的跑回城主府，在院子里找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在走廊上行走的水木。

「木木！」

水木回頭，看到水沫氣喘吁吁朝自己跑來，眼見他有些撒不住車，靈活的後退一步，沒讓他撞到自己。

「木木！你知道嗎！我剛才在街上看到一個跟你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水沫抓住水木的肩膀，依舊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哦，是嗎。」水木的態度依舊冷淡，他推開水沫的手，轉身準備離開，「我還有事，不陪你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水沫拉住水木的手腕，兩人相依為命多年，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他也能讀懂他的心思。

「知不知道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水木再次甩開他，眼睛裡帶起一絲不耐煩，「殿下還在等我，我走了。」

「木木，你知不知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聲音有些顫抖，「你知不知道殿下他只是。。只是把你當替身而已？」

水木微微一怔，停下腳步，良久沒有答話。直至樹枝上的喜鵲撲棱著飛向天空，驚起一樹鳥兒，他才緩過神，抬起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木木！你那麼喜歡殿下！他何德何能！」水沫終於把自己的心裡話吐露出來，幾乎是嘶吼著，心痛著，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喚醒水木。

可是，又有誰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水沫！」水木氣憤的轉身，本想斥責水沫，卻被他身後出現的肖明和嚇得直接跪倒在地，「殿。。殿下。。」

水沫一聽，也急忙轉身，正好對上肖明和標誌性的笑容，雖是笑著，但眼睛卻帶著絕對的怒氣和殺氣，令人不寒而慄，恐懼的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不繼續說了？本皇子聽得正起勁呢。」肖明和走上台階，坐到廊下的長椅上。

「殿下，水沫他不是有意的，他。。」水木還沒說完，就被肖明和打了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喚醒喚醒嚇呆的水沫，也激起他的憤怒。

肖明和甩了甩剛才打人的那隻手，看向水沫，「繼續啊，剛才不是說的挺有骨氣麼，怎麼？當著本皇子的面就不敢說了？」

水沫低頭，跪在地上久久不語，只是他握緊的拳頭髮出輕微的咯吱聲，指甲已陷進肉里，疼痛刺激神經，讓他保持理智和清醒。

肖明和見水沫不說話，又看了看跪在不遠處的水木，起身走向他，彎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笑著詢問他，「他說本皇子何德何能，不配你伺候，想必他覺得自己定是有這個資格，不如本皇子把你賞賜給他，你覺得如何？」

「不要！奴不想離開殿下！求殿下收回成命！自始至終奴喜歡的只有殿下一人！」

水木越是拚命求饒，水沫的心就越是寒冷。他突然起身，拔出腰間佩劍，極速如一道長虹，直接朝肖明和的心臟刺去。

而肖明和似乎等的就是他這一刺，水沫的劍尖根本碰不到他，甚至連衣角也夠不到，就直接被突然出現的兩三個暗衛，刺穿了胸腹。

「水沫！！」水木尖叫一聲，立即衝下去想要接住他倒下的身體，卻被肖明和抓住，掙脫不得。

暗衛得手後迅速退下的同時，也把水沫的屍體帶了下去，地上艷麗的血液刺痛水木的眼睛，他很想哭，卻又不得不強行忍住。

突然，肖明和的臉湊了上來，伸手扯下他的面罩，吻住他顫抖的嘴唇。

「殿。。殿下。。」水木落下淚，這是他第一次親自己，是用水沫的性命換來的一吻。

「小mu兒。」他聽見他這樣叫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可水木再也分不清叫的到底是誰。

沉寂如水的夜裡，水木繼續放空自己，與瘋狂的肖明和比起來，他顯得「鎮定」多了。這種關係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已然忘卻，甚至連最初的歡喜也不復存在了。

「放心，本皇子以後會更加『疼愛』你的。」肖明和微微一笑，用力掐了掐水木的手臂，直到清晰可見的青紫痕跡在手掌下浮現，「畢竟這是用水沫的性命換來的愛撫，不是嗎。」

水木只覺得腦袋昏昏漲漲的，水沫的臉和肖明和的臉在眼前不斷重疊又分開，已經完全不會思考了。

他又在夜裡蘇醒過來，依舊呆坐在床上好一陣子。不知過了多久，眼淚再一次無聲的滾落，打在錦被上，濕了一株牡丹。

可他哭了不過幾秒的功夫就不敢再哭了，他害怕哭聲會把肖明和吵醒，只得手忙腳亂的擦拭濕潤的眼角。可是，不管怎麼擦，眼淚都不受控制的流下來，他只能捂住嘴巴，嗚咽著跑下床，躲在桌子後面無聲大哭。

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在清晨拿著剛出籠的包子來找他，也不會有人在他受罰的時候心痛的皺眉，就連搭檔這個詞，對他而言都是無盡的奢侈。

有些人，錯過就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