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挽起衣袖直至手肘上方，掀起衣擺跪在肖明和身後，伸出手臂給他按壓太陽穴和揉捏僵硬的肩膀，如今的他已被撤去暗衛之職，降為最下等的奴僕。

許久不見肖明和，不知今日傳自己前來究竟是何用意，水木心裡在打鼓，幾番張嘴想要詢問，但終究被恐懼遏制了聲音，變得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水木的手已經變得又麻又酸，力道和速度下降的飛快，一直閉著眼睛的肖明和突然向後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拖入水中。

熱水倒灌進入口腔，嗆的水木不停掙扎，原以為肖明和終於下定決心要殺了自己，可當他回想起自己的立場時，才突然清醒過來，自己不過是肖明和宣洩情感的物品罷了。

肖明和勾唇一笑，現在的他是伏羲的太子，只要不出大錯，未來一定是伏羲的皇帝，到時候什麼沒有，就連那該死的遲沐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水木咬緊下唇不敢出聲，鮮紅的血液從齒痕中溢出，整個口腔里滿是腥甜的味道。

「要是水沫還活著，說不定現在已經衝進來揍本太子了。」肖明和在他耳邊低語，「只可惜，他太蠢了。」

就在此時，門外有下人來報，說是左清暉登門拜訪，說是為了百花宴那事還有些不清楚的地方需要請教。

肖明和應了聲，回頭看了眼還趴在池邊不停咳嗽的水木，嫌棄的冷哼一聲，「本太子回來前把這裡打掃幹凈，你不想被趕出太子府吧。」

水木僵硬的點點頭，待他出去後從水池裡爬出來，拖著落湯雞般難堪的模樣走出門，耳邊傳來其他下人恥笑的聲音，夾雜著一兩句難聽至極的話，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心上。

我喜歡的人為什麼變成這幅模樣？他不止一次的問自己，腦海中浮現遲沐對自己說的話，他後怕的搖搖頭，告誡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左清暉在前廳等了大約一注香的功夫，就看到身著明黃華服的肖明和從後面出來，行了禮之後與他客套幾句，期間下人又端上了幾盤精美的茶點。

「太子殿下，臣今日前來是想向您討要一樣東西。」

「哦？是什麼？」

「百花宴的名單。」

「原來是這個，左大人是為顧小姐一事前來討要的吧，本太子聽聞今早有人在左相府門前鬧事，還詆毀顧小姐的聲譽。」肖明和用眼神示意管家把那份名單拿過來。

「那人已經被押入大牢了。」畢竟是沒下定奪的事，左清暉不想透露太多。

肖明和也察覺到他的態度，也沒有追問什麼，畢竟真正的兇手就坐在他眼前，還在裝模作樣的關心他人。

拿到名單的左清暉粗略的翻看了下，確實看到蘭逸的名字在上面，但他並沒有表露什麼，把名單交給下屬後，便行禮告辭不再久留。

可他剛走沒幾步又突然停下，詢問正準備離開的肖明和，自己是否可以去出事的那間屋子查看，在得到首肯後，他獨自一人跟隨帶路的丫鬟朝後院走去。

屋子被打掃的很幹凈，畢竟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所有的證據全都消失殆盡，他四下張望一番，最終把目光定格在床榻上。

「當日顧小姐身體不適才會來這裡休息，她是什麼原因導致身體不適？」左清暉扭頭問站在門口的丫鬟，放緩語調盡量不讓她緊張。

「奴婢聽說好像是喝醉了酒。」小丫鬟抬眼回憶片刻，點點頭確定是這樣。

「哦，是喝醉了酒。」左清暉低喃幾聲，走到床邊坐下，「你可知她喝了多少？喝的又是什麼酒？」

「這個奴婢不知，不過那酒是殿下賞賜的，還讓顧小姐帶回家去孝敬顧大人呢~」

「哦，是這樣。」左清暉聽到她這麼說，心裡盤算著這酒在左相府應該還留了不少，等下再折返左相府詢問片刻。

返回的路上又聽小丫鬟嘰嘰喳喳的說了不少八卦事，多半是些家長里短和一些不著邊際的閑言碎語，但他仍舊耐心的聽著，甚至有時點頭微笑，這讓小丫鬟心裡頓時生出許多好感。

突然，從兩人後方打來一石子，正中小丫鬟後腦勺，力道之大讓她當場就暈了過去，左清暉立刻回頭望，看見一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朝竹林跑去，他把小丫鬟扶到路邊後快步跟上，看見那黑衣人就站在竹林間，似乎在等自己。

「你是誰？」左清暉在他三米遠的位置停下腳步，他仔細打量黑衣人，發覺對方沒有自己高，身體雖被斗篷遮著，但還是可以看出比較瘦小，至於性別，一時間難以確認。

那人沒有回答，而是從斗篷里拿出一支酒囊，用力丟給左清暉。

左清暉打開一聞濃烈的酒香從囊口散出，不用嘗也知道這一定是上等佳釀，「你想告訴我當日顧雪依喝的酒有問題？」

黑衣人依舊不回答，轉身施展輕功快速離去，左清暉沒有再追，他把酒囊藏進寬大的衣袖裡，偷偷帶出了太子府。

一路馬不停蹄向左相府趕，剛來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柳如眉的哭鬧聲，進去詢問才知道，顧雪依乘所有人不注意用剪刀自刎，現已危在旦夕，再加上平日抑鬱寡歡心思繁重，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同一時間流掉，能否撐過今晚都是個問題。

顧雪依肯定是問不到了，左清暉只能找來她的貼身丫鬟蓉兒，並簡單的詢問了當日發生的事情，蓉兒的回答與那小丫鬟說的別無二致。

「左大人，我家小姐絕不是那種會去勾引男人的人，她是被人強迫的，都怪我當時沒在小姐身邊，若非如此，小姐她也不會。。」蓉兒越說越急，越急越哭，可她始終忍著淚，跪倒在左清暉身邊，要他明察秋毫，還顧雪依一個清白。

「等等，你說當日你不在顧小姐身邊？你不是同她一起去的百花宴麼？」

「奴婢中途隨太子府的下人去取酒了，待回來時，小姐已經。。」

此言一出，左清暉如醍醐灌頂般眼前一亮，他一把扶起蓉兒，迫切的問道：「太子賞賜的酒還有嗎？拿出來讓本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