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小李從離楚京大廈兩三百米外的巴士站下車，他打著哈欠，揉揉眼睛，踱著步子搖搖晃晃的往楚京大廈走，街上還少有行人。

走到十字路口，往左轉，可以看見一家早餐店，小李最喜歡那家店個大的包子和漂亮的老闆娘。

吃著包子，看看手錶，已經快七點了，他睜大眼睛，一口被噎住。顧不上鮮肥的包子，小李一邊迅速咀嚼，一邊迅速往楚京大廈趕。

方總一般都是七點左右到公司，今天輪到自己值日，楚京大樓的門還沒開呢，要是讓方總等在外頭，那就太糟了。

幸好，今天方哲遲到了。

他昨天宿醉一場。

自從白言回來以後，他就更放肆自己。無論是什麼樣的情緒，都開始暴露無遺。

方哲握著方向盤，等待綠燈。他的頭髮還有些亂，眼睛裡儘是疲憊，嘴唇有些幹裂。

已經快到七點半了，他嘆了口氣，喝出白色的霧氣。

還是很冷，但是偏偏陽光明媚，讓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到了公司，乘電梯到辦公室。

林傈僑已經到了，正在幫丁念整理文件，他嘴裡還叼著一塊麵包。幾乎所有的辦公室都還空著，風吹起來，桌邊的文件沙沙響動。

方哲沒來由的嘆了口氣。

他走進辦公室，整理出一大摞還沒有處理的文件。到隔壁空著的的會議室，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盡量讓自己專心工作。

他的眼前卻不停浮現白言的臉。

也說不上朝思暮想，因為時不時總能見面。

不過也很少單獨見面。大多數時間，總是有其他人在場。

方哲很確定白言是故意的。

白言不再抗拒自己，也沒有接受自己。白言的意思，方哲琢磨不透。

琢磨不透，就更焦急。但這樣的焦急，也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怕被白言知道，他又會遠離自己。

方哲發著愣，手裡的鋼筆沒了支撐，轉了幾下，啪的一聲落在地板上。方哲回了神，正想彎腰去撿。

陽光很刺眼，直直的籠罩著他，光柱里的塵埃浮動在空氣里。

方哲捕捉到一些似曾相識。

白言走的那天，自己毫無知覺。

那時的他，正坐在原來的楚京大樓里，整理著病危的父親交給他的資料，想著如何說服股東們不要只想著蘋果，而是看看蘋果樹。

他坐在空曠的會議室里，只有紙頁翻動的沙沙聲陪伴他。

窗外的陽光如同今天，耀眼，炙熱。

那時盛夏，如今初冬。

他在那一天失去了白言。也失去了父親。

直至三年後的今天，那個剛剛入世的少年還是沒有離去，躲在他心裡。

方哲彎下腰，撿起鋼筆。